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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商議要去投狀。陰氏道:“你何不尋訪了閔家父親同去?”嬴陽道:“我也想來不好,倘露風聲,那惡人殺閔姐姐以滅口舌。不是我救他,反是我害他了。”陰氏道:“你說的是。”遂收拾行囊起身,到了府城,方知巡按已是到衙門行過香了。聽得次日放告,要請人去寫狀子,因想恐怕漏風聲不便,他自己也還動得筆。卻寫累累贅贅,照他前在京面稟的話寫了一大狀。次日清晨到衙門首,遂放告牌進去。

許多人都跪倒高舉呈狀,書辦接了上去呈上。鐵按院取頭一張一看,滿滿一紙,從不曾見此款式。一看名字是嬴陽,忽然想起,也不看了,就把呈子折了,收入袖中,吩咐道:“叫嬴陽上來。”眾人接聲如轟雷一般叫嬴陽。嬴陽答應了一聲,在丹墀下忙忙叩頭。按院道:“上來。”他膝行到滴水簷下。按院又道:“你到公座前來。”他葡匐到案前。問他道:“這狀子是什麼人寫的?”他叩頭道:“小的不敢託人,是自己寫的。”按院點頭道:“好。”吩咐道:“眾人明日早堂再聽發落,嬴陽在此伺候。”掩門,衙役齊聲吆喝出去。眾人向外飛跑,眾役吶喊。放炮關門,打點退堂。鐵按院叫嬴陽跟著進到後堂坐下,吩咐傳推官刑廳。早在大門首官廳中伺候隨轉,打躬已畢,按院叫放了一張椅子在榜命坐。告了坐然後坐下。按院問道:“貴廳職司風憲、鋤強去惡,職所當為。如何地方上元兇巨惡也曾訪拿一二麼?”刑廳深深一恭,道:“卑廳也曾拿過幾名,案牘具在。”按院道:“舍豺狼而問狐狸,非本院之意也。本院所說者,大奸巨惡耳,豈立豪鼠賊類也耶?”左右一顧道:“迴避。”眾人答應一聲,遠遠躲開。嬴陽跟著也走。按院道:“嬴陽過來。”嬴陽忙走回跪下。

按院袖中取出一張狀子,遞與刑廳。刑廳忙立身接過,坐下開啟,見一大篇,不知是什麼東西。從頭細看,方知是一張新樣的狀子。看了一會,看完了,起身雙手繳上,就站在傍邊。按院便不讓坐,滿面怒容道:“該廳一府理刑,容此淫惡魚肉無辜。此奴兇惡至此,該廳竟無所聞,也可謂聾瞽之甚了。若有所聞而不敢舉,畏其勢耶?慕其賄耶?不但難免尸位素餐之誚,豈不愧民之父母四個字麼?本院白簡從事,該廳難免居首了。”刑廳見按院動怒,上前搶一跪,道:“卑職有下情上稟。”按院道:“起來講。”刑廳站起,道:“此惡卑職知之久矣,屢欲舉行而不果,皆為上臺掣肘,時時切齒痛恨。卑職素仰老大人世秉忠貞,不避權貴。昨聞得老大人按臨此地,私心竊喜,以為定可為民鋤害,使此一縣人得生。因老大人憲駕才臨,不敢驟稟。欲候公務稍閒,卑職方敢細呈始末。”因向公服內胸前取出一個招文袋,撿出一紙呈上,道:“此係卑職訪得此奴惡款,求老大人賜覽。足見卑職非敢欺老大人之語也。”按院接過,一面看著,只是點頭。落後看得一款道:農夫高鳳之女,烈女。年十二時即擅儀容,性端莊,言笑不苟。裡中每有春秋社會之聚,鄰家姐妹莫不明妝豔服,趨觀恐後。女則閉戶紡績,未嘗履閾一窺。於是閭巷老幼男女皆目之迂,號曰腐頭巾阿姐。不二年,腐頭巾阿姐之名之貌共聞一邑,求之者卜皆不兆。惟南鄙人婁子朱鑲筮吉焉。時高族有名世勳者,世為狙獪,工於諂笑,與聶變豹友善。因變豹為鄉人多怨苦,世勳謀輸粟入太學。又教其重賄各衙門胥吏,又勸以妹獻京中張皇親。於是變豹出入乘輿張蓋,交結官吏,聲勢傾一方,而人莫敢仰視。每見其冠蓋相望,無不搖首咋舌。世勳鄉居,現充撫軍門胥。變豹常至其家,其謀害人利己之事。久之,窺見烈女美而豔,欲圖為小星。世勳乃勒朱家退婚狀而強委禽焉。其父畏勢唯命,女聞之即不食。其母患之,倩鄰嫗相勸。女曰:“為儂語朱郎,儂不活矣。誓無二心焉。”母泣曰:“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若之勢焰,夫誰不懼,殺人多矣,未嘗服刑也。兒死,爾父亡無日矣。哀哉,奈何速禍我老(牛孛)。”烈女聞之乃食,變豹擇吉來迎。裡中姐妹相愛者多泣送之。女則欣然登車,毫無悲慼之容,觀者無不異之,以其先欲覓死,而此時樂往也。阿母哭之慟。或誚之曰:“去貧就富,女喜可知也。汝奚泣為?”母哭道:“我深知兒心,彼決不苟活,必無生望。我與之永別,焉得不慟?”諸人聞之不信,猶有腹悱之者。鄰嫗亦賤之,心鄙其曩者不食之詐。女既抵變豹家,下車入室,呼世勳曰:“役夫,爾則禽獸其行而盜賊其心,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我生不能食其肉,願做厲鬼以求心之魂魄也!”卒抽衣襟中預伏之利刃,自刺而死,年十有五歲。變豹懼,毀其屍,投之江中,以滅其跡。

鐵按院看完,大怒道:“據該廳所訪數款,若始末無差,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