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並不一眨,嘴裡吆吆喝喝。那街上來看的人擁擠不動。那伍氏上下無一絲遮身,有看不過意的,脫件布衫撂了,替他蓋著下身。
他震得瘋瘋顛顛,將他夫妻忤逆不孝的事,從頭細述。他父母知道了,抬回家去。一到了屋裡,便渾身疼得要死,叫喊連天。抬街上,又歌又笑又哭。向人訴說他夫妻的這些妙處,身上便不覺疼。夜間抬進屋裡,就疼得亂叫。他父親沒奈何,只得搭個小蓆棚在街上,叫人守著他。他也總不吃東西,便溺遍身汙穢,過了七日才死了。
他父親買了口棺材裝了埋葬。剛葬了,忽一個大雷將墳擊開,棺材劈得粉碎,那屍首越發燒成一塊炭。他父親不敢再埋,棄了回家,倒不如卜校沒人收葬拋棄了的省事。這是忤逆不孝的兒子媳婦的樣子。人生世上的罪,可還有重似不孝的。古云:
萬惡淫為首,百行孝為先。
豈可不自為警省。有一調《駐雲飛》感嘆世間的兒女,道:
父子深恩,富貴場中間有人。若得兒孫順,須是親榮盛。噫親老更家貧,尚何尊敬。忤逆多般,陌路還猶可。嘆那孝字,而今有幾人。
那宦萼知道了此事,滿心暢快,道:“天地神靈應至此也。”闕氏聽得兒孫媳婦被雷擊了,媳婦又是這樣死法,不但毫不悲慼,忙向天叩了有數百個響頭。就有好傳新聞的刻出勸世文來賣錢,傳得通國皆知。後來闕氏老故,宦萼殯葬了他,做了一件全始全終的好事,此係後話。
再說宦萼偶然一日道:“我這些時不曾到城南去,今日去走走。”遂乘馬帶著小廝走到了油房巷口,見一家出殯,十分熱鬧,有許多紳衿步送。那內中有宦萼認得的人,下馬喚住,問他是誰家,那人說是單于學的妻子。
你道他妻子死了,為何有這些人送?這單于學他心地倒也豪爽,但性情酷好戲謔。他雖不能稱作大通,也還不是一塊白木。他家資富厚,娶妻甄氏,是個儒家之女。生得端莊秀麗,識字知文,不悍不妒,真是個四德兼全的賢婦。又有三個妾,一個姓紅、一個姓黃、一個姓白。單于學把他三人比作三種牡丹,紅氏稱為一捻紅,白氏稱為玉樓春,黃氏稱為姚黃。還有兩個通房豔婢,一名花須,一名花蕊。這幾個雖算不得絕色佳人,也都還有幾分的姿色。
單于學恃著有一根成文的陽具,在這些婦人中晝夜鑽研,猶不滿意,還在外邊眠花宿柳。因作喪過了,那陽物進了陰門,未及交鋒,早已敗衄。
他當日戲水氏時,雖說不濟,也還有十來抽的本事,後來不知自檢,還恃勇前驅,竟弄成了個自反而縮,任你百般搏弄,總伸不出來,他是個在此道中用功的人,而且家中擺設著這些花枝般的嬌妻美妾豔婢,終日眼飽肚飢,如何過得?心中著急,四處尋人醫治。費了許多銀錢,吃了無限藥餌,薰蒸洗泡,無樣不治過,全然無效。
偶然聽得人說有個外路來的道人,姓翟號疊峰。【謂如蝶蜂之賊也。】在街上賣藥,自誇善能壯陽固本,有養龜妙術。單于學聽見這話,猶如天上降下一位真仙來救他一般。尋到他寓處,求其救治。敦請了來家,許他重謝。
誰知這賊道是個淫壞不堪的惡物。他不知在何處學來的許多的異方,與人治病,頗有奇效。更有幾種極惡的方兒,說起來令人切齒。但有人請他到家,他見有婦女,狡計多端,定要被他淫汙了才罷。
他有一種末藥,名為自送佳期,不拘酒中飯中茶中,暗暗與婦人吃下,使陰中深處熱癢難當,任你抓撓摳挖,再不能止,定要同男子交媾之後,方才止得,不然就摳爛了也是無益。
更有一件藥物,也是製成的面子,名為美女自解褌。將些須放在淨桶中,婦人去小解,熱尿一衝,那藥氣一蒸,更加利害,陰中不但奇癢,且要浮腫得翻將過來,非陽物洩去火氣,斷不能愈。他這賣春方的人,小戶人家用他不著,請他的自然都是鄉紳富室姬妾眾多之家,他住久了,買通了他家狡童奸婢,便暗暗下手。
或有那正經婦人,雖癢死不肯辱身的,他還有一種迷藥,也是細末子,不拘飲食中與人吃了下去,便昏昏沉沈,四肢動不得,口中說不得,任他淫媾。那大人家婦女,深房邃室,他如何得見,就行此惡術?他只先勾上了一個或是貪淫的僕婦,或是那好弄的丫環,【大約丫鬟無有不好弄者。】便替他做事。他也奸過無數良家婦女,他不但有好春舌可以鼓動好淫婦人,且自己養得那龜有七寸餘長,又粗又久,可以通宵不倦,所以貪淫婦人經過他一次,死心塌地戀著他。
不想這單于學該倒運,請了他來家,細道病原,求他醫治。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