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的方向看去,守在身後的劉媽媽與李媽媽也一齊抬頭看去,前方除了幾株枯瘦的梧桐木,便什麼都沒有了。興許連那幾株梧桐也感受到了絲絲暖意,那枝幹上稍許地方已經破了牙,隱隱透出一小點嫩綠。
正待幾人疑惑間,喬氏卻再度言道:“暖春將至,萬物復甦之際,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只看得見眼前煥然一新的景象,卻不知在這些風光的背後,埋葬了多少生存的氣息。老樹開花,孕育它的卻是它自己的枯葉,從一開始的生機勃勃,到最後的零落塵土,最後腐爛,如此迴圈輪迴。”
從陸晼晚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喬氏往前邁了幾步,這一次,陸晼晚與陸景昳卻沒有跟上去,站在她背後相視一眼,竟也是感慨萬分。
時間流逝,如同白駒過隙,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佛寺清苦,卻能平靜人心。我雖一開始是帶著怨憤離開了陸府,但是在蓮溪寺住得久了,卻沒那麼想回來。上一次,若不是晼晚,”喬氏轉身,朝陸晼晚看了一眼,便徑直往屋內走去,“你與你姨娘一同去蓮溪寺接我回來,我便寧願半生青燈古佛相伴,孤獨終老,也不願再回來這喧囂之地。”
伴著喬氏話音落下,房門出雅青色的門簾也晃盪著垂落了下來,將幾人的身影再次隱藏在裡頭。
“你們莫要當我凡事都不知,這尚書府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人,還有誰能比我更瞭解?”
委身在軟榻邊沿坐下,喬氏神色疲憊,教陸晼晚看著有些不忍。她一早便知喬氏是個心如明鏡、睿智無比的人,可如今喬氏當著她與陸景昳的面兒這樣說,竟是讓她心驚之餘,還有些許無奈。
“老夫人大可不必為這些瑣事憂心,當初接您回府本也是想讓您兒孫繞膝,晚年安享,這誰家沒有些個瑣事兒。老夫人說的那些晼晚也都明白,但那些都有人照看著,老夫人何必操這些心。”
許蘭馨是指望不上了,陸桁這個當家主卻又是個一心只顧仕途的,若說這尚書府還有能管事的,在喬氏看來,除了曹姨娘便只剩下袁姨娘了,這兩人心思沉穩,倒是個妥當之人。晚輩當中,卻也有能堪當大任的,比如——陸晼晚。
喬氏既然有心讓陸晼晚搬進了錦蘭苑,雖還未向眾人挑明這其中的一些利害關係,卻是一驚暗許了她一些特殊的權力。只是,看起來陸晼晚始終有些顧忌,行事手段皆是有些不到位。
想了想,喬氏便直勾勾地看向陸晼晚,神色堅定竟不像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老夫人可是有事要吩咐?”抿了抿唇,陸晼晚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陸景昳也是神情一肅,看著喬氏,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晼晚可有想過,當初我為何要讓你從扶香苑遷到這錦蘭院來?”
“……”陸晼晚沉默。
這一點,她也著實好奇,但是是喬氏的吩咐,她確實不大好兀自過問。
見她默不作聲,喬氏只當她是沒有考慮過著其中的一些緣由,按了按眉心,道:“錦蘭院乃主事者之院。”
聽了這話,不知情的人免不了震驚。
雙唇微啟,陸晼晚神情驚詫地望著喬氏。她想過各種可能,卻從未想過會是這麼一回事兒。看向陸景昳,見他也是一樣的詫異,想必也是不知情。
“不怪你們不知,這事兒我從未提起過。”似乎是有些累了,喬氏好幾次說話都按著眉心,一副萬分疲憊的模樣。
“便是在建築尚書府之初,我命人在棲梧院附近起了一座錦蘭院,意欲從府中挑選有擔當之人作為我陸府真正能掌事之人,就連你們的母親許氏也不甚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但是,尚書府主事之人,除了老夫人和父親之外,不是隻有當家主主母才能擔此大任嗎?”喬氏卻讓她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來管理這些?為免是無稽之談!
“你以為,現在她還有這個資格入住錦蘭院?”提到許氏,喬氏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這個女人遲早是個禍害,卻偏偏輕易動她不得!
喬氏對許蘭馨恨之入骨,對陸景昳兄妹而言,無疑是件好事兒!
“老夫人是想……”再進來便沒有說過話的陸景昳開了口,卻只說了一半的話便看向喬氏不再多言。
喬氏笑了笑,她已經說得這般明顯,眼前這對兄妹又都不是愚笨之人,如何能不知道她到底意欲為何!可她也知道,他們要的是一個明確的指示,而非這樣模稜兩可的暗示。
轉頭,喬氏抬眼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側的李媽媽,朗聲道:
“舜華,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