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晼晚側目,這許蘭馨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她這話說得模稜兩可,老夫人若是輕易便回應了,倒顯得偏心。
“大夫人一味只說銀翹說的是一面之詞,卻是連她要說什麼都未曾允許,難不成大夫人還會讀懂人心不成?”陸晼晚瞥了一臉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銀翹一眼,笑道。
人便是到了極度恐懼的時候,才更容易說真話。眼下陸毓寧一味將責任推卸到她身上,想來她也是早就心有不滿,但礙於身份又不敢直言。如今許蘭馨的一番話,更是會加深她內心的憤恨。
果然,銀翹聽到這話竟是抬起頭來。看向喬氏,目光如炬。
“老夫人。不止是上一次無意推二姑娘身邊的清瑤下水,甚至還有更早之前欺負二姑娘的事。也都是奴婢受了四小姐的唆使才去做的,不然給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啊!”
眼下,銀翹哪裡還有心思去顧全陸毓寧,只要她自己能脫罪便好,因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竟是將以往的事都要抖出來。
聞言,喬氏眉頭一皺。以前欺負晼晚之事?
帶著些許疑惑地朝陸晼晚看了一眼,喬氏赫然想起在她離開尚書府去到蓮溪寺之前,無論那一次她見著陸晼晚。陸晼晚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膽小模樣,似乎那時候便是受了一些欺負。不過小時候只當小孩子家的玩鬧,便也沒多當真。直到她去了蓮溪寺,偶爾聽到京中的訊息,這才察覺到事有異常。
“說,你知道什麼,都說出來!”一手死死地扣住座椅的扶手,坐直身子看著豁出去的銀翹,臉色陡然一沉。眼神微冷。
“老夫人可知在您離開尚書府之後,二姑娘為何會突然變成京城裡人盡皆知的傻子廢物?”
銀翹心知喬氏如今在後院一眾晚輩中最是看重曹姨娘的一兒一女,便是專門撿了利害的來說。
話一出口,便見喬氏臉色又暗沉了幾許。也不用喬氏催促著答話,銀翹便繼續開口說道:“只因大小姐和四小姐見著二姑娘性子柔和,又心軟好說話。便攛掇二姑娘去做一些丟臉的事。四小姐從小便性子張揚,讓二姑娘丟了臉之後便四處宣揚。傳得人盡皆知。”銀翹微頓,突然看向了站在一旁臉色平淡地陸晼晚。道:“二姑娘可還記得那一年冬天,大小姐與四小姐騙您上了屋頂,之後卻撤掉了扶梯害您差點兒從牆頭落下來?”
陸晼晚如何能不記得!
銀翹說的事發生在她六七歲的時候,那時候正是對什麼都感到好奇,也是她自己傻,竟然信了這對姐妹的話,搭著竹替爬到牆頭去看她們口中所說的神仙!
時值隆冬,天氣嚴寒,大雪已覆滿屋簷,她爬上去之後便覺得重心不穩,趴在牆頭一動不敢動。可陸霏寧與陸毓寧卻是命人撤掉了竹梯,帶著一幫人將她獨自留在了牆頭瑟瑟發抖。最後被陸桁身邊的陸康偶然救了下來,卻是在大半個時辰之後,自那之後,她便寒氣入體大病了一場,險些救不回來。
現在想來,陸晼晚卻也是不怪陸霏寧姐妹二人,說到底是她自己太過輕信於人!
“你說的可是真的?”
都說三歲看十八,卻不知這對姐妹從小便這般心思不正!聽了銀翹的一番話,喬氏簡直是怒不可遏。
“回老夫人,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話。”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銀翹雖是罪不至死,但到底也還是害怕受到陸桁的處罰,因此也不敢胡編亂造。
“還有什麼,說!”便是陸桁,現在也是微微心驚,自己養的女兒,現在聽起來卻是這般陌生!
“是。”頷了頷首,銀翹自然會繼續說下去,即便是陸桁不吩咐,她也會繼續說。反正已經是豁出去了,她也不在乎陸毓寧再對她做出點兒什麼,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小孩子之間的玩鬧,竟然也能被你這丫頭拿來大做文章,我倒是小看你了!”許蘭馨目光陰沉,盯著銀翹的側臉,一陣不懷好意。
“大夫人,話可不是這樣說!受苦的既不是大小姐也不是四小姐,大夫人當然覺得無所謂!”說話的是袁容青,看著身邊的曹氏心有悲慼,便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將許蘭馨的話頭接了過來。
袁容青起初便也不覺得許蘭馨的做法有什麼不對,畢竟,若是想在這深宅高院裡安身立命,踩在別人的肩膀上來獲取自己的利益也實屬常見,可許蘭馨最不該,便是不該拿她腹中胎兒來做她一路安寧的墊腳石!
自從知道自己當初的流產是因為許蘭馨動了手腳,袁容青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地恨上了這個一直裝模作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