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撒手人寰
是夜,既無明月也無半顆星子,四周的一切都沉寂得令人心慌。
臨湘院內,陸晼晚突然跑了出來,將身後夏喧與清瑤的呼喊聲甩在耳邊呼嘯的風裡。
陸夫人本體受寒毒侵蝕,已是外強中乾;加之這些年風寒不離身,寒毒侵入肌理,怕是……
——一日之前,於她,荊綰兒是這樣說的,就在她與趙子離即將大婚的前幾日。
想著這些,陸晼晚心中難安,加之今日心神不寧,陸晼晚便愈發的不放心。
曹氏的身子狀況,除了曹氏本人,也就只有荊綰兒最為清楚,既然荊綰兒與自己說出那樣兒 話,便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曹氏一直在瞞著她。
其實那一次偶然,陸晼晚與曹氏閒聊,曹氏卻突然咳嗽不止,須臾便面色發白。興許是怕她知曉,那一日曹氏早早便將她支開了,可在離開之前,她分明見著曹氏嘴角那一抹不正常的血紅。從那時起,她心裡邊留了一道陰影。可在那一日之後,曹氏表現並無異常,見她神色正常,陸晼晚也放心了不少,因此也沒有多問,現在想來,還是她太過大意。
今日,趙子離陪著荊夫人和曹氏聊話家常,陸晼晚當時也在場,幾人說得最多的就是不久之後倆人的婚事,一整天下來,曹氏談笑風生,樣子看著很是精神。
然,入夜之後,曹氏居住的院子裡便一直咳嗽聲不止。丫鬟們怕她咳壞心肺,趕忙上秀敏院去請了荊綰兒。就在這短短片刻的時間裡,曹氏的狀況急轉直下。荊綰兒趕到曹氏院子的時候,已經隱隱聽到一些丫鬟們的啜泣聲。心裡咯噔一下,料想便是出了大事兒。
院內燈火通明,窗子上對映的人影來回穿梭,忙得不可開交。荊綰兒愣了愣神,當屋內出來的小丫鬟再度來請時她才反應了過來,趕忙隨著丫鬟奔走入室。
“綰兒小姐,您趕緊給陸夫人瞧瞧。”領著她進屋的小丫鬟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顯然是方才被嚇得不輕。
見狀,荊綰兒也不敢再多耽擱,扒開曹氏床邊圍著的一群丫鬟坐在了床沿上。
這一瞧。荊綰兒眼眶頓澀,一股酸脹感隨即湧來。
床上的人已是形同枯槁般,瘦得嚇人。因著劇烈的咳嗽,原本光亮的髮髻此時凌亂不堪。纏繞的髮絲鋪陳在枕邊。狀境淒涼。曹氏面色慘白,可在唇上卻是一片殷紅,下顎上有著明顯的血跡。
“綰兒小姐,救救陸夫人,求您救救陸夫人。”方才領著荊綰兒進屋的小丫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斷地給荊綰兒磕著頭,臉上的淚水成片,哭聲已將她所說的話拆分得零零碎碎。
荊綰兒啟了啟唇。卻終究是沒有說出多餘的話來。突然目光一轉,荊綰兒在那床蹬邊上看到一塊兒被丟棄的帕子。上頭滲透著血色,滿目血紅。
淚水積壓太久,終於是決堤而下。荊綰兒看著床上已然奄奄一息的曹氏,掩唇哭了。
淚眼婆娑,荊綰兒卻見曹氏毫無血色的雙唇輕輕一顫,狀似言語,不由得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著她。卻見曹氏雙唇一開一合,只見其型未聞齊聲。
“陸夫人,你想要什麼?”荊綰兒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俯身靠近曹氏,側首將耳廓貼在她唇邊。短暫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際,荊綰兒還是未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
就在這時,那跪在窗前的小丫鬟突然指著曹氏露在被面的手,哭道:“夫人可是想見見二姑娘?”她看著曹氏兩支輕顫的手指,試探性地問了一聲。卻不想曹氏雙眸無力地閉了閉,隨即又睜開。
見狀,小丫鬟趕忙從地面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曹氏和荊綰兒,撿起床邊那一方血帕便往臨湘院飛奔而去。
小丫鬟哭喊了一路,驚擾了整座中山侯府的人。
陸晼晚早在她趕到臨湘院之前便帶著夏喧與清瑤出了門,這一日她總是覺得心神不寧,右眼眼皮也一直跳個不停。越是入夜,陸晼晚便越是覺得不妥,直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便徑直帶了貼身丫鬟往曹氏住的小院兒裡趕。
於半路便碰上了趕來報信兒的小丫鬟。
石子甬道的分岔路口,因著天黑路暗,加之小丫鬟又火急火燎的跑著,這一拐彎兒便撞上了恰好往這邊趕來的陸晼晚。
抓住來人,藉著昏暗的光線,陸晼晚瞧見她是被分在曹氏院子裡伺候的,當時便心裡一緊,攀著她胳膊的雙手也不由得緊了幾分:“你怎麼在這裡?我娘呢?”
身後,夏喧與清瑤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卻還沒喘過氣來,就見陸晼晚抓著一名小丫鬟進行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