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一口氣——索性,他不是出事兒了便好!
然,下一瞬。陸晼晚卻又呆住了——方才,月影叫她什麼?王妃?!她是不是太累了,以至於產生了幻聽?從他身後看去,月影臉色剛毅。絲毫不像是在說笑,不得已,陸晼晚只得接受了這一個稱呼。然。心裡卻是越來越迷惑——在她陷入沉睡的這段時間裡,究竟是發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竟然連她的身份也變了。不是陸二小姐,而是成了王妃?
——她與趙子離尚未大婚!這個稱呼是否有些……不太合適!
起身慢慢退回了車廂裡。陸晼晚坐在軟墊上,有些恍惚。
帝都,究竟發生了什麼呢?趙子離又發生了什麼呢,為何這般著急趕回幽州,連這一時半刻都等不了?
許是察覺到她情緒有些不對,又擔心她在車裡悶著,一向少言寡語的月影竟是主動說起話來。
“寅時不到,主子便起身回了幽州。”
寅時不到?而眼下已經是午時了,他們之間足足差了四個時辰的時間!
“幽州內亂,情況有些不妙,主子擔心夫人和陸夫人的安危,便提前走了,還吩咐了讓王妃多休息一會兒。”頭一次,陸晼晚驚訝於月影的言辭,這樣木訥的人竟然也會解釋?
實在彆扭於月影對自己的這個稱呼,陸晼晚臉色有些訕訕的,在馬車內疑惑地開了口:“你為何喚我為王妃?”莫不是趙子離這樣吩咐的?
“主子平定內亂有功,被封幽州王。”車轅上,月影的聲音沉穩有力,“除此之外,皇上賜婚主子與王妃,以示嘉獎。”
“……”拿婚姻做嘉獎,這皇帝做事也是出其不意!陸晼晚不禁有些無語,想不到她與子離的親事便這樣被定下來了,御賜婚姻,當真是倍得恩寵!可即便是皇上許了她與子離的婚約,月影現在就開始叫她王妃也不大合適啊!而且,趙子離走得那般早,她自己又睡得這樣沉,皇帝是怎麼頒的旨意?
這話還未問出口,月影便已經回答了:“陸府封禁今日便要被解除,皇上有旨,將原兵部尚書府改做陸府,王妃與陸夫人、陸少將軍隨時可以入住。陳公公一早將聖旨送到府上,親自帶人除了封條,又帶著人將府裡除了王妃居住的臨湘閣外所有的院子都打理了一番,做完這些才帶著人回去覆命。”
因子離化解了一場內亂,救駕有功,便連著她一塊兒賞了?還真是愛屋及烏!趙頊胤對趙子離一向疼寵,陸晼晚一早便知,卻沒想到今日跟著趙子離還會沾這樣的光,卻不知是好是壞。
聽車廂內無聲,月影餘光一掃,以為她是累了,便不再說話。
車內沉默,沉思片刻,陸晼晚卻是想到一件尤為重要的事——今日是趙子鈺逼宮後第三日,也是趙頊胤下令將他處斬的日子!
掀開車窗上掩著的簾布,陸晼晚仰頭看了一眼天色,不由得皺了皺眉。
如今約莫午時一刻,再過一會兒才是處決的時間,不知為何,她心中總覺得有些隱隱的不安,害怕會突然生出什麼事端來。
“為何不等到午時過後再走?”陸晼晚問。
車轅上,月影自然很快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微微側首,朝著車廂內的人道:“青巖、青玄還在。”沒想到陸晼晚竟和主子想到一起了。
若不是因為幽州事態緊急,主子也不會將陸二小姐和他們這群人拋下,只帶了青越一人率先趕回幽州。也正是因為有趙王這個顧及,主子才會命青巖、青玄兩兄弟率羅網諸人留守帝都,以防萬一。
但這些話,月影沒與陸晼晚說起。
聽他這般說,陸晼晚雖是放心了些,卻也不能完全放下,始終蹙著眉,有些憂心忡忡的模樣。
帝都。
刑場上圍堵了一大群圍觀的百姓,看著邢臺上只著單衣、青絲凌亂的男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地議論著。要是平常往日,他們哪裡敢這般光明正大的議論那被押在臺上的人的是非,可今天不一樣,男人今日就要被問斬了啊!
那是誰?狠佞冷清的帝王六子——趙王!平日,誰敢在他背後說一句叛逆的話?然而,眼下他卻被萬千人指點,言辭犀利。
“竟然逼宮篡位,簡直是罪有應得!”
“是啊,真想不到趙王這樣的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嘁,這有什麼,天下人皆為權、財、利所惑,身處高位,所受的誘惑便越大。那張九五至尊的龍椅,這天下有誰不想坐的!”
“以前也沒看出趙王會是這樣的人,為了權利竟然膽大包天地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