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想做訪談節目了,那時候我剛從美國回來,國內還沒有《實話實說》,可以說沒有一檔真正的談話節目,我的偶像是奧普拉·溫弗瑞,我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一直想做一個奧普拉·溫弗瑞那樣的節目。但是當時我還處於被選擇的階段,自己又沒有足夠的能力,加之鳳凰當時的實力也不能給我提供那麼大的舞臺,所以這個想法就一直深埋在心底裡。
那是2001年底,鳳凰衛視設計2002年新節目時,我覺得是時候了,於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求做一個訪談節目:首先,“一定要做有經歷、有故事的人物!”其次“真正讓嘉賓講故事,講他某天早晨發生的某件事……”經過反覆談論,最後這個節目被命名為《魯豫有約——說出你的故事》,節目介紹中這樣寫道:“訪談物件包括每個歷史時期站在風口浪尖上的焦點人物、失意英雄、邊緣人群、經歷重大人生變故的特殊人士等。節目內容相當開放,涉及人物的隱私、良心、重大變故後的心路歷程,透過對人物深入的心靈訪問,以平等尊重的心態與主人公重新解讀一段塵封的歷史,體驗一段生命激情,分享一個心靈深處的隱秘。”
記者:印象最深的受訪者是誰?
陳魯豫:肯定是我們的第一位嘉賓毛阿敏。那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人物訪談,剛開始心裡很緊張,緊張得幾乎想要臨陣脫逃,其實採訪她之前我作了充分的準備,但是要我一直追問別人的傷痛還是我採訪生涯的第一次,我怕我承受不了、嘉賓承受不了,觀眾承受不了,但是我相信“真誠是一把刀子,扎哪兒出血”,於是我問毛阿敏:“直到現在我還是挺擔心的,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談那些往事。”當時她回答得很坦率,這下我心裡就有底了,可以說對她的採訪打破了我的心理障礙。
我有一個分寸
記者:你的同事說魯豫最大的特點就是善良,你怎麼看待談話節目中的追問?
陳魯豫:追問應該是為觀眾服務的。大部分的觀眾需要的是一種談話的氛圍,而不是一種尷尬,觀眾不希望感受到不舒服。如果我是一個觀眾,看到太過煽情、太過尷尬的東西我會換臺。作為主持人,我永遠不可能迎合每一個人,只能做我自己,碰巧有那麼一部分人喜歡你,你就那樣做吧,並不是現在流行什麼就做什麼。關於追問的度,我有一個分寸。如果我再追問嘉賓還可以說,我的觀眾也不會覺得反感,不覺得我在壓迫這個人,我就會一問到底;如果我明確感受到我再怎麼問他都不會說,而且由於我的追問觀眾會覺得很不舒服,這個時候我就會放棄。我能特別好地感受到:人是這樣的,你不可能把你所有的事都說出來,你只是說你想說的東西,沒人能強迫你說不想說的話,談話節目不是逼得你滿頭大汗說一些你不想說的話。
記者:在“說出你的故事”裡,你覺得嘉賓都坦誠嗎?
陳魯豫:我一直這樣認為,就是一個人面對另外一個人時,絕對不可能把自己敞開,這是不可能的,也是沒有必要的,誰這樣做的話我就覺得太傻了。我給我的來賓創造一個非常真誠的、平等的、輕鬆的談話的氛圍,使他能夠很自然,很舒服地把他準備好向我們敞開的那些事情向我展開,這樣就足夠了。
記者:你能不能舉一個例子?
陳魯豫:具體的例子不好說……哦,比如採訪莊則棟,採訪之前同事就說一定要問他和江青的問題,我開始很反感,覺得我怎麼問得出口;在做節目的時候我一直沒問,我的同事就一直在旁邊給我做手勢,憋了半天,我終於問了,汗都出來了,莊則棟樂呵呵的回答消除了我的顧慮。而現在,我不會去想這個問題很難我要不要問,我已經很有把握了。
我沒變,只是更成熟了
記者:《魯豫有約》改版了,由過去的周播改為現在的日播,關注的人也由過去的歷史人物、爭議性人物擴大了開來,這樣改版是出於什麼考慮?
陳魯豫:關於節目的改版,常常有人問我:“魯豫,你是不是要尋求改變了?”其實我沒變,只是更成熟了。早在十年前我就想把節目打造成這種形式,把嘉賓和觀眾都請來,但這需要主持人有調動觀眾情緒和現場氣氛的能力,而且我們當時的硬體也有不少侷限性。現在終於可以了,但這並不等於改變訪談風格,只是我的綜合能力和風格更成熟了。
節目題材的轉變可以用一個比喻,如果把國內的電視節目市場稱為戰場的話,原來我們在打別人不敢打或者不願打的地方,這種禁區只要我們進入了,那就是我們的賣點,但新的《魯豫有約》由於吞吐量增大,正面的常規戰場也就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