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問斬、賜給毒鴆的老大臣嗎?仍對皇帝感恩戴德。愚忠愚孝實在是一種修煉千年的很高境界。”
老K又說:“或者你拿出弒母的勇氣來,折斷你曾經依靠的溫暖臂灣、刺破你曾經盪鞦韆的肚腹、搗毀你曾經盤踞的金碧輝煌的子宮,媽媽寧願被女兒手刃,也不願落得老來寂寞問斜陽、孤獨地無疾而終、在荒山野嶺被螻蟻噬淨臭皮囊。你把媽媽醃製成鹹菜,每頓吃下去才好。所謂母女連心,就是這個意思。”
老K借來消防隊的水龍頭和滅火器,用水龍頭對著茜茜,像灌溉農田一樣,冰涼的水柱在茜茜的口腔裡激起千層浪,急速下瀉,撞擊胃壁,銀河落瀑,海濤拍岸,摧枯拉朽,把大腸中的屎和蛔蟲也沖刷出來,老K說:“女人就是要這樣乾乾淨淨地去見上帝,匍匐而行,吻著上帝的腳,請求寬恕。”
老K把茜茜的衣服鉸成布條,說:“這是戰場上飄揚的旗幟。”
老K還會對著茜茜的小臂練習針灸術,說:“你想象著被敵人刺刀紮在面板上的幸福。太陽普照,慈愛無邊,一切罪孽都會消除,只剩下這個寧靜的冬日黃昏。好了,你蓋上被子歇會吧,你已經為自己的擅自出逃付出代價。以後你被巫婆似的媽媽囚禁在小屋,徹底埋葬你的女兵願望。”
茜茜早晨起床,看到一對迎著晨霜、結伴覓食的鳥兒同時撞在窗欞上,折斷脖子,幸福地死去,也許它們以為到達了家園,幾片雪白的羽毛飄落在茜茜的枕頭上。床下襬著許多帶楦頭的鞋子,即婦女做鞋的模型,還有動植物的模型,塑膠製品的賽璐璐,茜茜也快成為一個毫無血肉的模型,被媽媽擺放在燻著蚊香的居室裡。茜茜感到渾身虛弱,想坐起來,可一頭栽了下去。茜茜被送進醫院,七八個從黑夜中走出來、臉上帶著溼漉漉霧氣的大夫審視著病入膏盲的少女,露出列強瓜分中國的貪婪,他們從事的職業,就是欣賞病人的痛苦,把病人當作科技進步的實驗品。
握著聽診器的大夫說:“她心率不齊。”
另一個大夫用黑熊般的厚厚手掌拿著手術刀,說:“切除肺部腫瘤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你們誰也別搶這個肥差。”
張著蛤蟆嘴的大夫說:“你毫不留情地抽上一鞭子,少女就會流出蟾酥。”
穿著白大褂、像樹洞上啄木鳥的男醫生則用鑷子在茜茜耳根夾出一個蟲兒,說:“我發現了病原體。”
茜茜喊道:“我根本沒病,是你們把研製出來的病毒強加給我的。”茜茜掙脫醫生的魔爪,茜茜體腔內的力量反而啟用了,毛孔通暢了。
茜茜赤著雙腳走在大街上,開始還感到有點冷,後來麻木了,盲人在街邊彈奏傷感的音樂,一個破產的熱狗商人茫然無助地望著高樓。茜茜感到這個時候多麼需要媽媽老K,還有羅小姐和高個子男生的友誼,羅小姐和高個子男生去打仗了,而茜茜仍滯留在後方,茜茜扎入老K的懷抱,母女倆和好如初。
來自蒙古高原和西伯利亞的浩蕩氣流席捲華北地區,溫度驟降,霜雪如期而至,把人們驅趕到居室,圍著火爐,或者裹在棉絮裡,一整天嘮叨舊事。一則告示貼在老K和茜茜姑娘的院子裡:“你們被徵去軍中服役。”書包 網 。 想看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