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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黃昏已至。
城中鋪上晚霞餘暉,馬識看了看天邊漸漸消失的太陽,斟酌著說:“公子,城隍廟在城外,供奉的是陰官。據說白日享受香火,晚間便是城隍大人辦公之時。如今天色已晚,為免打擾陰神,不如我們明日再去?”
王鯉點頭應許:“可以。這安平城果然不小,城中美景美食眾多,吃喝玩樂不少,一天工夫還真逛不完。”
馬識鬆了口氣,也跟著笑起來:“您說的沒錯,咱們今日至多走過三分之一,您要是按這個進度,那就至少還需要兩日,若再算上城外幾處,怕是還要多加一兩日。”
“那就當作五天……不,六天,寬鬆一些。”說著,王鯉轉頭將一塊銀白之物交到馬識手中。
馬識低頭一看,頓時驚道:“公子,我這找不開呀!”
王鯉笑說:“莫要裝傻,沒讓你找。”
“公子,這……太多了,無功不受……”
“你已知我並非普通凡人,銀錢之物於我而言並不重要,可我看你確實是缺錢的。伱若心存感激,那接下來便好好為我充當嚮導。”
馬識連連躬身相拜,口中感激之言一時無盡。
隨即,他堅持要將王鯉送回酒樓。
行至途中,王鯉忽地嗅到一股濃郁的香粉氣息,鼻翼翕動,步伐加快,很快便站在橋上注視著某一條街道。
只見:街道兩側燈籠高掛,琴簫樂鳴嫋嫋而起,語笑皆嫵媚,滿樓紅袖招。
馬識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頓時眼色變動,不由出聲:“公子,此乃風月場所,銷金蝕骨,非是善地。咱們還是趕緊回酒樓吧!”說話間,他還挪著步子站到王鯉身前,隔絕了他的視線。
“汪!”
忽地,整日一聲未吭的旺財突然叫了出來。
王鯉愕然望去。
只見,狗子的眼神並非鄙視或想要制止他,反而另有深意。
馬識卻道:“公子,您看您的狗也累了。”他是凡人,不知道修行中人的心性道境,只是不想看著王鯉墮入其中。
王鯉卻只盯著旺財:“什麼意思?”
狗子齜著牙又叫了一聲。
王鯉懂了,於是再看那條風月街道,眼內劍光一閃,同時【清靜】加身。
遙遙一望。
霎時,他的眼睛猛地一下眯了起來,瞳中劍芒幾欲迸發。
馬識倏然一瞥,嚇得心頭一跳。
少頃,王鯉笑道:“馬兄,一起?”
“啊?這……不,公子,我覺得您也該回去了……”
王鯉搖頭:“我是修行之人,不會墮落此間。馬兄既然不想去,那就自便吧。”
“公子……”
“放心吧,回去酒樓也是無聊,既然無事,不妨去聽個曲兒。馬兄,告辭了!”說罷,王鯉不再管他,邁開步伐,目標明確。
馬識愣了一會,突然追了上來,快聲說道:“公子,去雲雨閣,那裡不坑人。”說完他一刻不停地扭頭跑了。
王鯉的視野中,本該清澈的夜空,此時卻被濃重的陰氣侵佔,其勢宛若汪洋倒懸,與街上最高的那座紅樓相連線。
來到樓前,仰頭一看:雲雨閣。
耳畔充斥著女子的嬌笑與攬客聲,衣袂裙翩翻飛,渾然不顧露白,或者皆是為了露白。
街上行人至此,每每駐足,目光留戀,有人徑直入內,有人猶豫不決中被女子呼喚兩聲便邁開腳步,未見有人目不斜視。
胭脂香粉,白臂纖腰,裙衩高開,勾人魂魄。
當然,同樣的場景,在不同人眼中是不一樣的。
天空上形似旋渦又如鬼眼的陰氣團緩緩旋轉,將雲雨閣全然籠罩其中,不使半分陰氣向外洩露。這不是簡單的陰氣聚集後形成的異象,而是一座藏形匿跡的大陣。
王鯉想起李含真的話:“瞳中藏劍之類的瞳術,最適合輔助破陣和佈陣。”
但王鯉若只憑瞳中藏劍,也是什麼異常都看不出來。非要將清靜道境與之相合,才能洞明指真,勘破虛妄,而這還是得益於旺財的提醒。
於是,熱鬧喧囂的場景驟然變更,只剩陰氣森然透寒,晦暗色調充斥視野。
那些搔首弄姿、巧笑嫣然的女子,實則個個頂著骷髏腦袋,扭腰擺胯時,衣袂裙翩飄起,露出骨架,倒是愈發潔白纖細。
而那些男人,一手摟著人家的肋骨,一手摸著人家的盆骨,臉龐貼著人家的頭骨,目光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