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躺在地上,一副愁容嬌病之態,王鯉便想到一句話。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王鯉能看得出她此刻的心理活動異常劇烈。
杜小玉的眼技很強,以至於有那麼一個瞬間,王鯉自己都差點兒以為自己是個壞人。
縱使白骨一具,眼眶中僅有幽幽流動的陰氣,可她仍然將驚恐、茫然、悲苦、哀婉、淒涼、怯弱、辛酸等等情緒表達得淋漓盡致。
這一刻好似時空倒轉,杜小玉回到了活著的時候,站在他面前的王鯉,則變成了當年強行納妾的豪強、殺人滿門的惡霸、私賣人口的官吏、逼良為娼的老鴇、變態殺人的恩客……
可實際上,這些與我王某有何關聯?!
王鯉眼睛清澈,語氣平靜。
“如果你繼續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現在就讓你魂飛魄散。”
杜小玉一驚,連忙轉過頭去,她斷裂的胸骨、肋骨和脊柱上附著銳利焦黑的劍痕,這一動牽引而來的疼痛令她不自覺地悶哼一聲。
“你將雲雨閣這樣一個陰氣濃重的地方放在凡人聚居的大城當中,以幻象迷惑人心,抽取他們的元精、元氣。我不管城隍、山神、土地或鎮守如何,總之,在蜀山的地方,必須蜀山同意你做,你才能做。梁碩和舒嶢確為蜀山弟子,可他們的職位,絕不意味著他們擁有代表蜀山去侵害凡人的資格。哪怕以前他們確實有,但從現在開始,我不同意,就是沒有。”
杜小玉忍不住又投來目光,但只匆匆一瞥就趕忙挪開。
王鯉繼續說:“你有三天時間處理雲雨閣,三天後,我不想在安平城中看到任何一具骷髏。”
“公子!”杜小玉驚呼,言語悲涼地道:“失去雲雨閣,我等姐妹如何棲身?”
“地府。”
“可……”
“或者現在就魂飛魄散,真靈轉世。伱選吧。”
“公子,去地府也會被欺壓凌虐,直至魂飛魄散,我……”
“不要用這種無聊的藉口來搪塞我。地府陰靈之氣旺盛,縱使沒有元精、元氣,也能保證你們不會失去神智,甚至會以更快的速度脫去骨體,再入輪迴。”王鯉說到此處眉頭一皺:“至於欺壓凌虐,府城隍既然能同意你們在凡間,那你去地府的事情,也去找他好了。還是說,你們根本不想輪迴?”
杜小玉苦楚難言:“公子說笑了,身作骨靈,比孤魂野鬼還不如,怎麼會不想輪迴呢?”
王鯉上前,低頭俯視。
“其實從我看到這裡的一切開始,你就已經沒有選擇。就像那些踏入雲雨閣的凡人一樣,他們必然會被你們抽取元氣與元精。”
杜小玉將腦袋伏下,泫然欲泣:“對不起……”
“這話,你不該跟我說。”
話落,王鯉當即離去。
良久,杜小玉抬頭,臉上哪兒還有什麼委屈怯弱之態。
她站起身來,白衣變紅裙,朱唇豔紅,眼神犀利,盡顯霸道。
返回雲雨閣後方,坐鎮大陣的蓉蓉姑娘一眼便瞥見了她胸口的傷痕,她頓時嗔怒:“閣主,那人居然敢對您動手?!”
杜小玉渾不在意,坐下身後,解開衣衫,紅裙頓時從白皙嫩滑的肩頭跌落,飛翼般的鎖骨下曲線忽地隆起,透明的薄紗從胸前緩緩滑下。
一線雲幕淺淺漸消,兩處嫣紅深深展露。
蓉蓉倏地紅了臉。
轉眼,裙紗疊在腰間,露出上身。
在那瑩白無瑕、勾魂攝魄的白皙胸口上,綻開一道醜陋的焦黑劍痕。
蓉蓉立即神情再變,咬牙切齒:“他真該死!”
杜小玉伸手在傷口上按了按,充滿彈性的面板微微下陷。
“他是個聰明人,這一劍也算是對我的試探,我不能還手,畢竟區區煉氣境的骨靈,怎麼可能打得過堂堂蜀山劍修呢?”
蓉蓉蹙眉:“閣主,他不願意相信嗎?”
“我猜他是願意相信的,不過他更喜歡站在凡人那邊。方才……”杜小玉沒有遮掩隱瞞,將王鯉的三日通牒也一併告知。
聽完後,蓉蓉臉色更紅,這回卻是氣的。她的胸膛快速起伏,夾在中間的深淵宛如隨她一起劇烈呼吸。
“太過分了!我們都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他居然還不願放過我們,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嗎?!”
“呵呵,蓉蓉別急,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呢。”
“閣主,那我們怎麼辦,難道真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