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應對之法?”
楊國忠冷笑了一聲。
“他是當值的宰相,何須問我?”
說罷,再不理會拿堂官,大踏步的進入府中。
小半個時辰之後,楊國忠將墨跡未乾的彈章收入懷中,又命奴僕前來出產自河西的戰馬,他要連夜入宮覲見天子。
……
大唐天子李隆基前所未有的憤怒,他將所能記得的所有重臣的名字挨個翻出來痛罵,直到罵的嗓子嘶啞 ,渾身脫力,才漸漸收住了罵聲。
“聖人,楊相公到了!”
關中有逃民聚眾造反,幾個宰相遲遲不至,已經使李隆基大為生氣,現在聽說楊國忠到了,他立即就像尋到了突破口一樣,急急令宦官把楊國忠領入便殿。
楊國忠萬沒想到,自己急急忙忙趕來,一句話還沒出口,就先得了天子一通劈頭蓋臉的痛罵。
直到天子覺得氣消了大半,楊國忠這才將擬好的彈章呈了上去。
孰料李隆基看過之後,卻半晌沒有說話,沉默了一陣才斜著眼睛問道:
“你認為,逃民作亂,秦晉當負全責?”
楊國忠答道:“就算不是全責,也是首惡!”
李隆基又問道:
“當如何處置?”
楊國忠毫不猶豫,從容答道:
“不殺此賊,難以平民憤。不殺此賊,大唐難以安穩!”
話音方落,忽有宦官慌慌張張的進入了便殿。
“聖人,政事堂送來的!”
李隆基厭惡的看了那宦官一眼,僅從他哆哆嗦嗦的表現上,也能猜得出,這一定不會是什麼好訊息。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儘管已經做好了應對壞訊息的打算,但公文中內容還是讓他又驚又怒。
新豐現成居然破了,這與第一道求援書相隔了不過半日功夫。
“你不是說逃民乃烏合之眾,難成大事嗎?”
李隆基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話,這句話其實更多的是對自身不解的反問,而非指責楊國忠。他在初得逃民叛亂的訊息時,還只是憤怒,並沒有覺得,這些人會對關中大局造成威脅。
然而,現在的情形又大不一樣了。這股逃民搖身變成的烏合之眾居然在半日功夫內就攻破了新豐,並殺掉了信豐縣令,對李隆基造成的震撼,不亞於有人再度發起了兵變。
說實話, 李隆基在兵變之後,對京師禁軍做了周密的安排和部署。將舊有的南北衙禁軍合二為一,交給勳戚子弟統領。然後又將隴右來援的神策軍調換主將,由觀軍容使魚朝恩一力把持。
在完成了這個佈局以後,李隆基才動手**了龍武軍,又將不好惹的神武軍以剿賊為名調到馮翊郡。
至此,長安的軍政大權再一次牢牢的掌控在了李隆基手中。只是他千算萬算,卻算不到,除了各衛軍有可能造反之外,居然連百姓都開始造反了
李隆基又細細去看高仙芝送來的軍報,其中兩點讓他眉頭緊皺。一是造反的清君側之名,聲言要誅殺楊國忠、魚朝恩等一干奸臣閹宦。其二,則是逃民叛軍於路上,由渭南到到新豐這短短的數十里距離,居然就已經從三萬人擴充到了五萬人。
這說明什麼?就連民間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楊國忠和魚朝恩的名聲,只不過這些都是臭不可聞的名聲。百姓們對朝廷不滿,才會響應逃民搖身變成的叛軍。
李隆基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失去民心與民意。而從渭南到新豐短短的幾十里路,就讓他前所未有的產生了這種危機感。
怎麼辦?李隆基首先就想到了前漢景帝在八國之亂中的手段,造反的諸侯王以“清君側,諸晁錯”的名義進攻關中,為了暴露叛亂諸侯王的真實意圖,以封堵天下諸侯王之口,晁錯被施以腰斬之刑。
想到此處,李隆基有意無意的抬頭看了看楊國忠,心中盤算著,究竟殺掉幾個奸臣閹宦,會不會使局面有根本性的好轉。
楊國忠敏銳的感覺到了天子陰冷的目光,不禁渾身打了個冷戰。
但新豐陷落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嗎?何不趁此機會,落井下石,將秦晉小豎子踩到永世不能翻身?
“臣請誅殺秦晉,以震懾不法,絕了關中亂源之患!”
毫無徵兆的,李隆基爆發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將這種暴怒與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聯絡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