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一個盛世,怎麼就淪落到如此地步?”
秦晉見自己的勸說有了效果,便溫言道:
“大尹還要調整心態,積極樂觀的面對當前之局勢,多少官吏都在看著你我,如果不能做出表率安定人心,豈非壞了事?不管如何,形勢總在一步步的好轉,叛軍吃人不是長久之計,秦某敢斷言,不出七日,只要長安固若金湯,叛軍必然生變!”
秦晉的話雖然說的溫和,但也是在委婉的指出,崔光遠整日一副悲悲慼慼的神情表現,會給各中下級官吏帶來負面影響,這與他的本心可謂是背道而馳。意識到這一點後,崔光遠頓覺慚愧,面色有些漲紅。
“大夫責備的是,下吏失態了!”
不過,崔光遠的臉上很快又浮現起了興奮之色。
“大夫剛剛所說,叛軍內部會生變?大概有幾成把握?”
秦晉暗暗苦笑,沒有具體的資料用作分析,對這種重大情況的預測,又怎麼可能有準確的機率呢?
不過,他這畫餅充飢的招數已經用過不知多少回了。一旦人心士氣低落,就會言之鑿鑿的舉出叛軍將會爆發的危機,**的狀況會大大改善,如此往復人心才在崩潰的邊緣屢屢徘徊而沒有陷入絕地。雖然都是豪賭,但總歸有驚無險的走到了今日。
伸出手比劃了個八字,崔光遠的聲音已經按耐不住激動。
“如此推斷,咱們可不戰而取叛賊之兵?”
秦晉點了點頭。
“差不多吧,如果河東道的大軍來了,正可迎頭遇上,殺乾淨這些人,自然不在話下!”
崔光遠這才恍然,秦晉的謀劃竟是將叛軍二十萬人悉數斬殺乾淨,渾身上下不禁為之一震,半晌之後才問道:
“二十萬人,全殺了?”
秦晉卻反問道:
“這些叛賊手上俱染有我大**民的鮮血,不殺光了,難道還留著為禍人間嗎?”
“這,這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崔光遠畢竟是傳統的中國士大夫,懲治叛亂,殺掉首惡也就算了,假如這些叛軍軍卒能夠認清現實而投降,總要給他們留一條生路吧。縱觀歷史記載,但凡大造殺孽之人,其本身多半沒有好下場,不是不得善終,就是遺臭萬年。
想了一陣,崔光遠覺得有必要勸一勸秦晉,便試探著問道:
“如果叛軍放下武器投降呢?也,也都殺了?”
他這一問背後,自然是藏著一句老話,所謂“殺降不祥”!
豈料秦晉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輕輕一笑。
“大尹想的太過長遠,咱們眼下可還在重圍之中呢?這些假設將來再面對也不遲!”
愣怔了良久,崔光遠覺得自己得到了答案,秦晉迴避他的問題,不正是側面印證了他的擔憂嗎?
直到離開中軍,在馬背上顛簸不止之時,他還遲遲沒能回過神來,一方面佩服秦晉於逆境中的自信心,彷彿不論眼前面對的局勢如何絕望,都難以打倒此人,而此人也每每是絕處逢生,創造出了一個個令人嘖嘖讚歎的奇蹟。
當初,人人都說長安守不住,回到長安來堅守,就是自蹈死地。留下來的人無非是抱有兩種心態,一種是情願不走,甘心赴死。另一種則是,想走卻走不了,抑或是沒走成。
踏步聲嚯嚯傳來,一隊隊整齊劃一的團結兵從四馬大街上緩緩而過,正是有了這無時不刻的嚯嚯之聲,長安城內的治安才沒有陷入崩潰之中,甚至還要好於當初潼關未破之時。
崔光遠感慨了一陣,心思又回到了之前所想的問題上。
其實,很多人當初選擇留下來,並非是走不了或者沒走成,而是壓根就想著城破之後投降安史叛軍,以期在新朝也有立足之地。
這一點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不過沒有擺出來明說而已。
崔光遠相信,自己都能看出來的事,秦晉也一定看得出來,然則以他那種嫉惡如仇,又甚少妥協的性子,竟能隻字不提,使得人心才能在相對較短的時間裡安定下來。這不正是胸中有大局的表現嗎?
有了如此想法,崔光遠再回頭去看待秦晉打算殺光二十萬叛賊的想法,便覺得其中當有自己沒能看清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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