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謀反,訊息溝通永遠是重中之重,崔光遠有這種想法也不足奇怪。但秦晉也禁不住笑了,心道崔光遠果然是官場鬥爭的料,三句話都離不開本行。
“大尹只想著不好的一面,如果可以即時溝通,軍隊的戰鬥力又豈止增加了十倍?”
看著秦晉似笑非笑的眼神,崔光遠一拍腦門,笑道:
“大夫著眼處永遠是永遠在大局上,下吏自愧不如!”
秦晉笑著擺了擺手,表示不接受崔光遠的恭維,但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不但兵事,朝廷對地方的控制和交流,其效率也不止百倍啊!”
崔光遠竟也跟著感慨,假如當真如此,政事堂的宰相和天子就不必日日提心吊膽,望眼欲穿,等著關外傳回訊息了!
念頭及此,崔光遠又自嘲的笑了笑,道:
“這都是神話中才能有的東西,若拿到人間來,使用者豈非得遭了天譴?”
秦晉聞言一愣,繼而又大笑。
“如果秦某敢說,可在數年內抑或十數年內造出這種工具呢?”
這一回,崔光遠笑不出來了,肅容問道:
“大夫難道不是在說笑?”
見崔光遠當了真,秦晉趕忙收斂心神,知道今日和崔光遠說的太多了,便以手往上指了指,道:
“只有天知道!”
這句話答的模稜兩可,崔光遠反而不再問了。
其實,這只不過是秦晉見到烽燧傳遞平安火後突然生出的念頭,並沒有長遠的計劃,而且這種工科技術也並非他所長,基本原理雖然也多少了解一些,可要造出實用的工具,哪怕像電報這種相對原始的超遠距離通訊工具都不是輕易能成功的。更何況他現在諸事纏身,壓根就無暇分身去研究這些自己本就不擅長的領域。
說過一陣話以後,秦晉有些意興索然,也不知是不是被勾起了在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本已經適應了這裡的感覺居然又有些模糊不清了。
“秦大夫在這裡就好了,可讓奴婢尋的苦啊……”
李輔國的聲音遠遠傳來,秦晉的思緒迅速從虛幻中抽離,扭頭望去,果見李輔國一行十數騎正快速向他和崔光遠所在的烽燧趕來。
崔光遠在宮內外的人緣都還不錯,至少也是哪個也不得罪,便笑著問李輔國:
“將軍趕得如此急,難道是關外有了新的軍報訊息?”
說話間,李輔國已經在烽燧下勒馬停住,一片腿下了戰馬,也不上去,只在下面大聲說著:
“不是公事,長公主差了奴婢來問問大夫,大婚時的大禮服選用何種樣式,知道大夫軍務繁冗,奴婢隨身都帶著圖樣來了。”
崔光遠又道:
“大禮服歷來按照定製,怎麼現在又多了別的樣式?”
“長公主執意如此,奴婢也是辦的差事,大尹這話可回答不來。”
李輔國的態度很是謙恭和氣,秦晉在兩人對話時就已經下了烽燧,不過他可每被對方的這種表現所迷惑,正所謂口蜜腹劍也就是如此了。
但現在兩人畢竟還是盟友關係,他還不想使神武軍在朝中平白多了一個政敵。
秦晉看了一下李輔國隨身帶來的圖樣,是絹帛質地的冊子,做工十分精美,細看之下隱隱有著叫不上名的圖案,翻了幾頁,裡面所畫的都是大禮服的款式,不過看起來差不多都是一個模樣。他隨便指了一個,告訴李輔國:
“告訴長公主,就選這個吧!”
李輔國得了準信,也不耽擱,上馬飛奔而去。
崔光遠看著李輔國漸漸消失在官道盡頭,心下疑惑,李輔國在宮內外可算是位高權重,怎麼對壽安長公主的婚事這麼傷心?而且這種小事也親力親為,若說他巴結長公主吧,也全無道理可言,長公主雖然受當今天子疼愛,可畢竟對朝局沒有任何影響力,巴結什麼呢?
他又看了看秦晉,難道是以巴結長公主來巴結秦晉,這就更不可能了,現在就連秦晉都要對李輔國這閹人曲意逢迎,便更沒有翻過來的道理。
左思右想之下都鬧不明白,索性就不再去想,恐怕現在更煩心的是秦晉才對。
崔光遠知道,神武軍一系的將領和文官大都反對秦晉與壽安長公主的婚事,尤其是剛剛返回長安又被天子重用封賞的皇甫恪,此人態度最為鮮明也最為激烈,甚至還向天子進言,以阻止這樁婚事。不過可惜,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
聽說就連駐守潼關的裴敬都寫了信回來勸說秦晉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