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領平盧節度使,則有很強烈的象徵意義,將掌兵討伐安祿山所竊據的平盧。
高仙芝素有常勝之名,又有滅國之功。天子以超出凡人的魄力重新啟用重用此人,原本惶惶不安的人心,竟又漸漸平穩了下來。
現在的政事堂裡,除了領兵在外的哥舒翰,已經有三位宰相,中書令韋見素,門下侍中魏方進,相比之下只有高仙芝的本官有些相形遜色,還是原來的御史大夫。
朝中官員們亦曾暗暗揣測,“這或許是天子有意為之,畢竟天子對高仙芝生了芥蒂,給他宰相之名,卻不給他相對等的本官,為的就是使他不至於時空。”
“話也不應如此說,聖天子乃百年難出的大才,豈是咱們這等凡夫俗子能揣測的?看著吧,天子的大動作不會僅止於此!”
私下圍聚在一起的官員們都譏笑那位官員說話盡知道胡吹。
“足下說天子之心難能揣測,因何足下又如此信誓旦旦,言之鑿鑿的揣測,豈非以子之矛攻己之盾?”
話畢,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那受了譏笑的官員也不惱怒,只淡淡笑道:“諸位愛信不信,將來自可一見分曉!”
相比與外廷官員的安心放鬆,內廷禁中卻有一個人恨不得將面前的一切都砸掉,侍立在身邊的小宦官便成了此人的撒氣之物。
但凡撞上來,少則劈頭蓋臉一通責罵,重責交給掖廷,去做苦工苦役。
此人正是監門將軍邊令誠,在邊令誠眾多的乾兒子裡,景佑算是幸運的,他僅僅捱了一通罵,便因為當值的時辰到了,逃離了苦海。
邊令誠如此發作,也是事出有因,他本來精心計劃好的手段,因為天子一道詔書就徹底淪為無用之功。眼看著便要成事,卻偏偏又在這個關鍵當口出了意外。
但是,邊令誠並不甘心。對於天子重新啟用高仙芝的意圖,他心知肚明,只是這不代表天子就此便會無條件的信任縱容。
此前,安排景佑偷偷放在高仙芝府中的密信當可有了用武之地。他特地命人去探聽過,高府查抄的東西現在都暫時扣在羽林衛,當時的盤算是,如果高仙芝一旦被治罪,這些財物將有半數被充作羽林衛的軍餉。
現在高仙芝已經再獲重用,甚至躋身政事堂宰相之列,這些物品自然也就沒人敢打主意了。
當然,除了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邊令誠。邊令誠領著幾名內侍,在一名羽林衛旅率的陪同下,從高府物品中翻查了整整一個下午,才找到了那封火漆封口的帛書。
捧著帛書,邊令誠嘿嘿一笑:“找到了,正是此物。”
羽林衛旅率納悶道:“此物何以令將軍如此欣喜?”
邊令誠側目看著那旅率道:“此乃罪證也,走,與邊某一同去!”
……
大明宮便殿,天子正款待高仙芝用茶。
“高卿受委屈了!”
高仙芝滿身風霜,與雍容華麗的便殿格格不入。只見他正色答道:
“臣拳拳之心日月可表,然敗軍棄地實乃罪也,牢獄加身無委屈可言!”
“聖人,邊將軍求見!”一名內侍宦官突然進了便殿。
天子對邊令誠最近的表現不甚滿意,便道:“令他明日再來!”
那內侍宦官卻遲疑著沒有離開,李隆基不滿的責備道:“下去!還磨蹭甚?”
“聖人,邊將軍有十萬火急的要事啟奏。”
李隆基見狀,只好令那宦官將邊令誠帶進來。
邊令誠進入便殿之後,一語便石破天驚。
“奴婢有高仙芝勾結安賊逆胡的證據,聖人切不可被這高麗奴的惺惺作態所矇蔽!”
對此,李隆基大吃一驚,他萬沒想到邊令誠竟有此一招。若說高仙芝與安祿山有勾結,說實話,李隆基並不信。他們這些邊將節帥,一個個才具過人,卻又驕傲的目中無人。幾大節度使暗中較勁,誰也瞧不起誰,這已經是朝中公開的秘密。
指責高仙芝勾結安祿山,就像指責哥舒翰勾結安祿山一般的滑稽可笑。
李隆基此前只疑心高仙芝擁兵自重,這其中還有他對高麗人的偏見或多或少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決定重新啟用高仙芝,也從另一個側面表明,他並沒有懷疑高仙芝曾有勾結安祿山的嫌疑。
現在邊令誠突然跳出來指責高仙芝勾結安祿山,這要要鬧哪班?
李隆基冷冷的盯著邊令誠,質問道:
“證據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