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圖的小人一般,即便對方是天子也已經心有慍怒。
所以,他這句話是帶了情緒的。
李隆基先是一愣,他顯然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一直恭敬有加的年輕人,居然還有幾分脾氣,竟敢出言頂撞。但這種率性而為也正見其本心,是以天子不但不怒,反而好言撫慰。讓秦晉儘管做神武軍的中郎將,哥舒翰想要他的人馬就給他,到時候在撥給秦晉五千禁卒,練上一年半載,則又是一支勁旅。
秦晉心道,終於圖窮匕見了,關於馮翊郡長史的籌謀徹底泡湯,現在的他竟然稀裡糊塗成了神武軍中郎將。
在唐代,京官是所有官員都無比神往的,哪怕是到地方上做郡太守,都不如在京中做一個等品秩而職權稍差的閒散官員。更何況,神武軍乃北衙禁軍,掌管皇城戍衛,中郎將更是軍中要職,弘農郡長史究竟是郡太守之副,若郡太守稍有強勢,長史也不過是個虛有其名的擺設而已。
所以,天子讓秦晉做神武軍中郎將是天大的抬舉。然而,讓秦晉這一番發作,卻弄得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捏著鼻子認下來一般。
然而戲演的逼真,就與真的一般無二。秦晉不知道李隆基作何想法,也許很享受這種恩威並施,予取予求的感覺。但他此時此刻的感覺實在是壞的不能再壞了。
出了興慶宮,冷風吹到身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秦晉這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溼透。總聽人說伴君如伴虎,看來古人誠不欺我啊。
秦晉婉拒了張輔臣的四馬軺車,如此招搖過市不是他的風格。他打算步行回北禁苑的兵營,順道看看長安街市的沿途風光。
“秦長史何必再回軍營,聖人賞賜的宅子裡傢俱僕役都是現成的,只要搬進去就可以享清福呢。”
秦晉喟然一嘆,天子賞賜的宅院就在勝業坊,由此步行,眨眼即到,如今他也是有房有產的人了,想當初在一個偏僻省份的二流小城,工作三五年還要蝸居在一間不過**十平的小屋。現在可好,長安城乃天下第一大都市,又近在皇城腳下的寸土寸金之地。真是換了人間,換了人生啊。
“長史君,長史君!”
秦晉剛想就近去看看,卻發現有人在遠遠的呼喚他的名字。抬頭一看,卻見肥碩的胖子甩著一身肥肉,正疾速奔跑而來,除了陳千里,又有何人?
故人重逢,秦晉感慨萬千,就打消了去勝業坊宅子的念頭,先謝過張輔臣,然後便與陳千里結伴到酒肆中去暢談。
滿滿一桌子的酒肉,兩個人直喝的昏天黑地,秦晉前世的酒量不濟,這一世居然出奇的好,一連幹掉十幾碗酒,居然仍舊不醉。只陳千里已經眼神迷離,說話結巴了。
陳千里說起在長安的境遇多是心有不爽,雖然龍武軍是北衙禁軍,但他僅僅是個錄事參軍,平日裡有職而無權,雖然俸祿不少,地位不低,但卻與其心思想法想去甚遠,整日裡恨不得插翅都飛到關外去上陣殺胡狗。
現在可好,終於在長安城中見到了的秦晉,也可在這舉目無親的長安城一訴思鄉之苦。
“這鳥參軍實在沒甚意思,長史君這次要去馮翊郡赴任,就也帶上俺,離開這個鳥長安,甚鳥地方!”
秦晉說他喝多了,讓他少喝點,陳千里卻不斷的強調自己沒喝多,只是在這長安憋的快生出鳥來了,他要跟著秦晉倒外邊去與胡狗上陣廝殺,才覺得爽快。
“忘了當初咱們兄弟被胡狗嚇的六神無主了?才在長安過了幾天好日子,如何又要出去受苦?”
“新安是咱的家鄉,如果不打回新安去,這鳥參軍也做的沒意思!”
秦晉嘆息一聲。
“這回咱們兄弟都在長安憋著生鳥蛋吧,天子又改了主意,現在秦某已經是神武軍中郎將,明日開始也只能給天子看門了。”
陳千里聽罷哈哈大笑,“長史君怎如此說?神武軍現在沒設大將軍,中郎將直接統管各校尉、旅率,是真正的實權將軍!天子對長史君看重還來不及,如何捨得讓長史君去憋鳥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