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讓其親請批示的究竟是什麼,他也很好奇。
然則李亨沉得住氣,多年來的太子生涯已經將他練得城府似海,輕易不會再人前露出自己的本心。
秦晉沒能讓李亨猜測多久,在經過簡單的寒暄後,便直入正題。
聽了秦晉簡明扼要的講述,李亨既恍然,又大惑不解。
“挖洞?還要掩人耳目?”
秦晉正色答道:
“正是!”
“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秦晉只說了四個字。
“以備不時之需!”
聞聽此言,李亨驟然色變,連袍服內的手都不易為人察覺的哆嗦了一下。難道以秦晉的看法,竟好像長安城即將不保一樣。不過,他還是忍住了濃烈的好奇心,對此仍舊無比淡然的回應。
“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我,又遑論聖人?”
李亨在大臣們面前,與所有人一樣,都是張口閉口聖人。
秦晉又豈能看不出來,太子李亨在裝蒜,但他也不揭破,而是將所想和盤托出。
“既然太子殿下有此一問,臣也就不再諱言,但凡戰事,未慮勝而先慮敗,潼關防線看似無懈可擊,但安賊叛軍也不是易與之輩,萬一哥舒老相公有個閃失,總要有所籌謀才是。”
李亨默然不語,心下卻更為震動。秦晉又接著說道:“長安百年積蓄,豈是一朝一夕能夠轉移的?萬一真有那麼一天,可都便宜了逆賊。”
“住口,此等理由又如何說與聖人聽?再換一個!”
李亨有些失態,急急的喝住了秦晉的話頭。但是,他的內心裡對這種說法也是有些贊同的,於是只能讓秦晉換個理由再說。
秦晉苦笑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太子殿下婉轉進言,聖人會明白的。”
堂屋中彷彿連苦笑都會傳染,李亨也跟著一臉的苦笑,繼而又笑出了聲音,指點著秦晉道:“好你個秦晉,倒將難題都撇給了我。”
秦晉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以臣的身份地位與立場如此建言天子只能是適得其反。只有太子殿下才是最合適的!”
秦晉的這種顧慮沒有錯,就算天子再打壓排擠太子,太子仍舊還是儲君,是天子百年後要繼承萬里江山的最佳人選。因此,也只有太子設身處地的為天子,為李家天下設謀,天子才會有所醒悟。
面對李亨的猶豫,秦晉則繼續鼓勵和逼迫著他。
“太子殿下,現在的時間不多了,眼看著夏季就要到來,上秋時大戰一定會進入白熱化,到那時一切便有可能塵埃落定,然則再想後悔卻是已經晚了。”
“晚了,晚了?”
儘管李亨對秦晉的建言十分贊同,但他還是難以相信如此煌煌盛世,竟會有徹底坍塌的一天。
“真就到了這種地步嗎?”
在李亨看來,大唐雖然內憂外患危機重重,但應該還遠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而秦晉今日所要做的,就是將這個夢幻泡影打破,將李亨徹底從沉湎於盛世餘風的假象中喚醒。
秦晉這並非是杞人憂天,雖然現在的情形與原本的歷史程序已經截然不同,但最基本的一點卻沒有半分改變。那就是天子的老邁昏聵,與朝廷上下勾心鬥角的黨同伐異。
楊國忠、哥舒翰、韋見素、魏方進、高力士、邊令誠等等這些人,哪個又是省油的燈了?
尤其是楊國忠與哥舒翰,只要天子一日不下決心將楊國忠趕出長安城,長安乃至大唐的天下就一日不得安寧。再者說來,就算沒有楊國忠,朝廷上的爭鬥與黨同伐異也從來未休止過。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該由誰來為朝廷上爭鬥不休的局面負責呢?毫無疑問,自然應該是天子。
正是大唐天子李隆基一手造成了這種局面。作為一個御極天下四十餘年的太平天子,他深諳為天子之道,若想皇位長期安穩,最好的辦法就是平衡之策。
讓一股勢力去牽制另一股勢力,而天子本人則儘可以從旁坐山觀虎鬥。
比如李林甫,比如楊國忠都是天子為了限制太子的勢力發展而故意使其坐大。事實上,這兩個大奸臣也的確沒有李隆基的信任與重用,他們前仆後繼對打壓太子的勢力上不遺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