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他便意識到這個想法錯的離譜,蕃兵馬刀根本就不與之死磕,就像靈活的大蛇一樣反覆揮向自己的胸口與腰間,如果不是依仗身體靈活,只怕已經血濺當場了。
在蕃兵的步步緊逼下秦晉相形見拙,動作越發混亂。電光石火間,橫刀第一次與馬刀交擊,豈料馬刀順勢一轉斜刺向他的腹部 ,這一下太近太快,眼看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
但那蕃兵的動作猛然一滯,竟突然間趔趄了兩步,秦晉趁機躲開致命一刀,反手又將橫刀劃過了他裸露的脖頸,鮮血噴射而出,夾著噝噝的怪吼,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地。
擊殺蕃兵後,秦晉只見左前方三五步開外的地方,契苾賀踢翻一名蕃兵抽出插入對方腹中的橫刀,衝他點頭示意。原來是契苾賀在情急之下擲過來手中的刀鞘,直砸中那蕃兵小腿,自己這才僥倖擊殺了蕃兵。
經過初時的混亂,團結兵在秦晉的帶領下終於將攀上城頭的一波蕃兵悉數斬殺,他們也逐漸適應瞭如此快的戰鬥節奏。眼見著第二波又攀了上來,秦晉提起水桶,在滾開的大鍋中裝了滿滿沸水,然後對準一架梯子便澆了下去,城下頓時就傳上來一陣慘嚎。
團結兵們紛紛效仿,也提了水桶裝滿沸水,順著架在城頭梯子澆下去。
攀城蕃兵裸露在外的頭臉,立即就被滾開沸水燙的皮開肉綻,沸水又浸入鐵甲溼透了裡面的麻衣,在這北風呼號滴水可成冰的隆冬時節,失去了溫度的沸水瞬間就會凝結成冰。在冷熱相交的攻擊下,番兵們慘不堪言。
如此幾次,番兵們的囂張氣焰很快就被打壓了下去,團結兵們興奮呼號,士氣陡然高漲。
金鐵交擊聲自城外急促的響起,這是蕃兵撤兵的軍令。至此,秦晉的身子忍不住鬆垮了下來,極度的緊張和興奮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氣。可片刻功夫不到,馬蹄叩地的轟鳴竟又由遠及近,他難以置信的望著城外黑壓壓一片的鐵騎越來越近,心中大為不解,難道對方要用騎兵攻城嗎?
契苾賀卻大叫一聲不好:“蕃兵要以土填城!”
鐵勒人對付相對矮小的土城,善用以土填城的法子,像新安城高不過丈餘,正好適用這種法子,騎兵以麻袋兜土,貼著城牆外填到足夠的高度,就算騎兵都能攻上城頭。不過這是隆冬時節,滿山遍野都是一望無盡的大雪,同羅部蕃兵自然便以雪塊取代了土。
面對以土填城的戰術,澆沸水和滾木礌石失去了威力,唐軍唯一能夠應對的武器只剩下了蹶張弩。可是由於此前力戰退敵,幾乎所有人都拼盡了全力,再想開弩便極為困難,效率大打折扣,殺傷力已經大不如前。
同羅部以雪填城的騎兵卻疾馳而來又呼嘯而去,轉瞬間,數不清的雪塊便蓋住了城下橫七豎八的蕃兵屍體,壘起了一個高高的斜坡。按照這種速度繼續下去,用不上一個時辰,同羅部的蕃兵就能直接順著雪坡衝上新安城牆。
這個想法立時就讓秦晉毛骨悚然。
鵝毛大雪愈發密集,已經到了影響視線的地步。咄莫望著遠處模糊不清的新安城牆,臉上顯出不屑的冷笑。他用這招對付契丹人在遼東的小城幾乎屢試不爽,而今對付這些軟腳雞一般的漢人,自然也不會失手。
唯一讓人有些掃興的是越來越大的鵝毛雪片,如果這一仗是在對付契丹人,他一定會鳴金撤兵,畢竟在這種視線受阻的情形下很容易遭到敵軍的突襲。但是軟腳雞一樣的漢人怎麼能和契丹人相比?看看現在的范陽和盧龍,真正能打硬仗的軍隊有幾支是以漢人為主力的?不都是他們這些蕃胡人馬嗎?
為此,咄莫不但派出了全部騎兵,甚至還幾次催促騎兵加速填城,激勵部眾將在日落之前進城取暖休息。
訊息很快傳回來,唐軍在向雪坡上潑灑沸水,雪遇水融化又很快凝結成冰,如此一來雪坡竟成了冰坡,不論人馬踩上去很容易就會因為失去平衡而滑倒,攻城變得履步維艱。
“誰敢後退一步,別怪某的馬刀無情!”
咄莫失去了耐性後開始發怒,他認為這是部眾為了逃避苦戰而尋找藉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於是又強行催動部眾強攻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