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棣臉色陰沉可怖,眼神裡的心疼卻藏不住。
這個小女人太傻了!太瘋了!
他也確實是太蠢了,竟然以為她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不會動真格的。
去醫院路上,溫棣給陸院長打電話,按照陸院長的指導為賀暖簡單包紮傷口。
包紮完,他右手死死握著她的手腕。
但這好像絲毫不起作用,血一直在流,染紅了她手腕的紗布,又順著胳膊流到肘關節,滴到車座上、衣服上。
溫棣問賀暖該怎麼包紮才能有效,賀暖卻不理他,自顧自地碎碎唸叨。
“溫棣,你輸了,你答應過我會離婚的。”
“溫棣,我還沒死呢,你就開始哭喪臉了,真難看。”
“溫棣,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放過我媽和我的朋友吧。”
“我這人本就沒幾個朋友,唉,說起來挺對不起姜南青的。琪琪就要回來了,你能不能把姜南青調回腫瘤科啊?”
溫棣又心疼又生氣,她都這樣了,還不忘給姜南青求情。
“你給我好好活著,看看我怎麼弄死他。”
賀暖哇得一聲哭了,含混不清地說,“你怎麼這樣,我都要死了,臨終遺言都不給滿足麼,打你,打死你……”
她邊說邊捶他胸口,小拳頭打在身上跟小貓撓癢癢似的,完全沒了往日的彪悍強勁。
她本就兩天沒吃飯了,又流了這麼多血,實在太虛弱了。
溫棣的心提在嗓子眼,命令陳廉,“再快點!”
以前他總說陳廉開車太快,叮囑他不趕時間的時候可以慢一點,安全第一。
現在,他覺得好慢,這車子在路上好像根本就沒挪地方。
看一眼窗外,沒到。再看一眼,還沒到。
他第一次感覺醫院是那麼的遙遠,遠到彷彿超出了生命的盡頭。
實際上,陳廉已經飆到了200碼,在市內擁擠的車道上極速穿梭漂移。
賀暖已經撐不住了,一雙眼皮似有千斤重,緩緩慢慢地下垂。
溫棣晃晃她,命令道,“不許睡!你給我保持清醒!”
賀暖眼皮抬了抬,雙眸空洞無神,接著眼皮又垂下來。
“不許睡!你敢睡,我現在就去弄死姜南青!”
她嘴角動了動,喃喃不清地說,“去吧,你殺人你犯法,與我沒關係。”
她闔上雙眸,腦袋一歪,靠在他懷裡睡了。
溫棣託著她的後腦勺使勁晃她,“賀暖!醒醒!你給我醒過來!”
她的雙眼沒再有任何微動,手也無力地垂落,這副嬌弱的小身板似是永遠不會再醒來那般沉寂。
他眉頭深皺,聲音微微顫抖著哀求,“賀暖,你醒醒,我求你了。”
“老婆,我錯了,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只要你醒過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是離婚,我也答應你,好不好?”
賀暖沒有任何反應,他低頭吻著她的頭髮,喃喃自責,“臭崽崽,對不起,是我太自私霸道了,我不想事情變成這樣的,我錯了……”
隨著一陣剎車的嘶鳴聲,車子穩穩停在急診門口。
陸院長帶領的精英醫療團隊已經在急診門口候著了。
陳廉跳下車,開啟後座車門,“大哥,到了!”
溫棣抱著賀暖跳下車,把她放到擔架床上,緊緊握著陸院長的手,“陸伯伯,拜託了。”
陸院長點頭,“我們會盡全力。”
這句話彷彿一把刀,直愣愣插在了溫棣心上。
“盡全力”意思就是,目前情況很危急,仍有生命危險。
手術室外面,陳廉雙臂環在胸前,蹙著眉頭來回踱步,肉眼可見的焦慮擔憂。
溫棣直接在手術室大門旁邊席地而坐,兩手抱頭,懊惱悔恨正瘋狂吞噬著他的心。
陳廉看到他這個樣子很心疼,當年父母和爺爺遭遇車禍進手術室搶救時,他也是像現在這樣。
父母搶救無效,當天夜裡就過世了。爺爺從手術室出來,在重症監護室待了兩個多月才轉入普通病房。
自那之後,他出任利眾總裁掌管溫家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一夜之間像換了個人。
在商場上,手腕之狠辣令對手膽寒,但凡有誰敢擋他的路,只有死路一條。
一開始商界的老油子都不看好他,冷言嗤笑他不會做生意,早晚把溫家這個商業帝國帶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