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天國,人間有天朝。
自從聖後證了人皇道果,整個趙國就急速擴張起來,短短五十年,已然吞併整個元洲,混一宇內,治下生民何止億兆。
本來如此大的國度,絕非人力可以統御,偏偏聖後天縱之姿,於各州各府重建神明體系,州有城隍,村有土地,神權和皇權下鄉,真正做到了至極的統治。
聖後得人道,行天道,神聖至高。她修為早已抵達大羅之境,故而縱國事繁雜,亦被她聰明睿斷,將整個國家平穩執行下去。
故而朝中大臣,哪怕坐到了宰相的位置,但聖後一句話,便可以令其罷官。真正可謂朕即天下,家國一身。
當然若換了其他人當人皇,若無她這般強悍的元神,理清國事家事天下事,便不得不依靠官吏。不過她也不是每件事都親力親為,只是重要事情聖明獨斷,其餘事便是官吏和她所封神祇交叉辦理。
即便如此,她依舊是古往今來權力最大的統治者。
隨著天朝壯大,萬國來朝,她對人道的統御愈發得心應手,漸漸感應到虛空中有莫名的劫數即將降臨,同時魔界亦是她另外一個心腹大患。
魔界成形不過五十年,可裡面的魔帝秉承魔道,為天道厭棄,不入三界六道,徘徊世間之外,偏偏實力與日俱增飛漲,且有一個叫做彼列的魔神暗中阻擾女帝去早早根除這個大患,導致今日,魔界已然尾大不掉。
兼之魔界生靈悍勇,最近更有一些魔民從魔界出來,為禍世間,引起了聖後的警惕。
五十年時光,不足以讓她蕩平佛道,內患尚未平定,虛空劫數時刻都可能降臨,讓她日子不像外表那樣風光。
在趕走張若虛後,聖後其實也有些後悔。畢竟此人可以算是她跟青玄溝通的橋樑,但她又決不能容許自己的一切都拿來成就那個小子。
驅走張若虛這個凡人宰相,正是她矛盾心態的體現。
畢竟若是狠絕一點,直接殺了便是。
不過既然魔界漸漸為禍人間,她就讓陳金蟬去解決這件事。他做得好,自是好事,做不好,也損了他的英明。
陳金蟬本來該姓趙,為皇長孫。
可聖後既然下詔令誅殺太子一家,便不許這個來歷不明的遺腹子姓趙,斷絕他的法理。為他將來得國,製造阻礙。
雖然民間猶自承認這個皇長孫,但名義上皇室是不認的。
即便如此,陳金蟬在神都亦久有賢名。
何況他的老師,更是天下讀書人的領袖盧守義。而作為弟子,陳金蟬更清楚盧守義可謂行走在世間的聖人,比擬諸子。
聖後的詔令很快到了陳金蟬那裡,他接過旨意,便去盧守義的家裡。
盧守義的居處,十分簡潔,既無萬卷書,也無萬貫財。孑然一人,沒有奴僕。他曾在講學時說過:食水者善遊能寒,食土者無心而慧,食木者多力而拂,食草者善走而愚,食葉者有絲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捍,食谷者智慧而夭,食氣者神明而壽,不食者不死而神。
盧守義自詡為不食者。
陳金蟬開門見山道:“陛下命我討伐魔界流散的魔民,還西荒清寧,可是又不給我神兵天將,這當如何?”
盧守義道:“驅除魔民,還百姓安寧,是一件好事麼?”
陳金蟬道:“自然是好事。”
盧守義又道:“你應該做麼?”
陳金蟬道:“義不容辭。”
盧守義微笑道:“那你何必來問我。”
陳金蟬遲疑道:“我是覺得此事麻煩,還想求教老師。”
“做什麼事都會有困難,但真去做,那就世上無難事了,重點在於有心二字。你若要建不朽之功,今後就少來問我。若是隻求長生自在,那很簡單,我帶你回青霞山。”盧守義注視著面前已經有了五十歲的弟子。
他隨著自己讀書明理,自有食氣神明的辦法,故而不見老。舉止翩然,心有正義,符合盧守義對他的期望,但這還不夠。
盧守義想陳金蟬走出自己的道,不求到達沈煉那地步,也希望他成為青玄道宗第二齣色的傳人。
為此,他沒有追隨張若虛離開神都,償還前生的師徒之情。
陳金蟬心道:“我雖然跟隨老師懂了許多,可是不擅長刀兵征伐,更不精於神通道術,那魔民個個兇悍,僅憑自己,怎麼能將他們都收拾了,還百姓安寧。可是老師像是要我自己找辦法,看來也只有靠自己了。”
他不是個畏難的人,卻有權變。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