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女仙們的劍術,似乎跟廣寒一脈相承,劍光一起,那種冷冽森寒,實是讓仙家千錘百煉的元神,都會凍結,很多時候都會反應不及,連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綠蘿對她們施展的劍陣玄妙自然是極為清楚的,故而更加明白,當這些人結下劍陣時,威力有多強,甚至在神都城如今仙佛層出的情況下,都可以說一句罕逢敵手。
如果綠蘿只是孤身一人,還是大有機會可以逃出去,但現在還要帶著一個脆弱的新生幼兒離開,故而難度之大,幾乎超出她能力範圍。
她雖然不是人,但骨子裡是有人性的,所以絕沒有想過改變念頭。大不了此事過後,就向娘娘請罪,哪怕是事後萬劫不復,她都是毫無怨言的。
好在今天聖後成就了人皇道果,整個神都城都有人道之力侵染,所以道佛兩家那種玄妙術法,或者神通,威力都要大打折扣。
綠蘿身周浮起許多星光,像是一重宇宙披灑在她身上。重重疊疊的星力,鑄成堅韌的防護,硬生生擋住了那些寒烈的劍氣。
緊接著為首的那位女仙,劍尖一顫,劃出一道玄妙的軌跡,將其他所有女仙的劍氣都聚在一點。
跟著清妙脆響生出,像重重仙樂演奏。
那一層星力締結的防護,很快就在劍氣下碎裂。
綠蘿神情平靜,一步踏出,袖口一橫,將散落的星光收集起來,立時化為光刃,快如急電般斬向為首的女仙。
這名女仙行~事勇悍,不遜色那些在生死交鋒中磨練大道的劍修,不退反進,一劍急出,有雷霆之勢,帶出片片驚濤,瞬息間就要將綠蘿淹沒。
綠蘿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控制光刃,如同庖丁解牛的廚子,在劍氣的驚濤中,遊刃有餘。
女仙驚詫之色一閃而過,她本以為綠蘿僅是仗著娘娘的寵愛才能位居她們之上,哪裡料到她對法則的理解竟有如此深刻。
綠蘿此時的身法、道法,深深鍥合天地間的風之法則,快慢不定,卻又無孔不入,順勢而為。在驚險萬分的情勢下,猶自佔據到了上風。
當然這種上風乃是綠蘿必然的選擇,否則勢頭稍稍低落,接下來就是被劍陣圍困到死的節奏。
轟!轟!轟!
女仙雖然一時間處於下風,可她並非一人在鬥法。瑤池的女仙,法力都是同氣連枝,結成劍陣,更是混同一人。眨眼間,數百丈的劍氣暴虐而出,登時將整個太子府蕩平。
綠蘿面對如此強絕的劍氣,亦是毫無辦法,在無差別攻擊下,勉力支撐。很快就渾身是血,奮進最後一點餘力,抱著嬰兒飛上雲層中。
但是數十道遁光縱起,不給她絲毫逃走的機會。
這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為首的女仙還欲一鼓作氣,將綠蘿徹底摧毀,可是突然眉毛一動,淡淡道:“將綠蘿大人和這個孩子一起收押天牢。”
綠蘿聽到女仙的話,神情驚愕,隨後朝著九色祭壇方向深深一拜,她自然清楚,肯定是娘娘下了旨意,方才能讓她們收手。
以娘娘的脾性,此時沒下令將她和孩子就地格殺,那麼此後大概也不會下手了。
她瞧著懷裡面容皺巴巴的幼兒,心裡嘆息,只能幫你到這了。
…………
聖後道:“那個孩子,就是你中意的人皇吧。”
沈煉微笑道:“你現在才是人皇。”
聖後顯化在沈煉跟前的思維飄出高妙的人道至尊氣息,無數風雪滋生,將此處徹底封禁。她道:“連天帝都可以輪流做,何況我這人皇之位。”
沈煉道:“你確實將自己放在了一個極危險的位置,但我能理解你。”
聖後笑了笑,道:“我做事,不求旁人理解。”她頓了頓,接著道:“但你這麼說,我還是有些高興。”
沈煉看得出今天她心情著實不錯,畢竟她終歸還是成了人皇,雖然未必能做多久。他也理解聖後的心理,她確實有一襟超邁世間絕大部分修行者的豪情,亦有達成自己野心的才情。
“人生自古,多情豪邁。既然有順勢而得天命人,也應有逆勢而破天命的人。如鎮元子之流,縱然練成無量法力,卻看不破這一點,所以在我眼中,依舊是碌碌無為之輩。”沈煉灑然道。
聖後道:“你有資格說這番話,希望有一天,我有資格對你說這番話。”滿空的風雪一消而散,露出豔陽天。
沈煉聽著玄遠的九天深處,傳來鐘聲,悠悠道:“我該走了。”
他的視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