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三炷香的時光,喊殺聲愈發近了,大陣中的劍光漸漸變得衰弱。
左少卿禁不住握住了劍柄,可是他所立一丈方巖,正是山門法陣的一個樞紐,卻輕易離不得。但這時候還能管這麼多麼,他做不到。
此時他不禁想著沈煉在此會如何做。
可他猜不到,他也真沒有沈煉那種神通,以及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心志。
有人比左少卿還快,那是一箇中年道人,披散黑髮,道髻早就亂開了,手裡握著一把長劍,就這麼縱起雲頭,猛地衝過去,忘我一劍,破空聲響,一直碩大的蝦頭,連帶著瑩白的蝦肉,在空中高高拋起,又落下來。
那是江水竭,這個一直為門派鞠躬盡瘁的中年道人,在此時展現出一個劍修的血性,同他的其餘師兄弟一樣。
一道電芒乍現,就這麼硬生生破入滔滔大水當中,一時間妖兵喊殺聲震天,居然不能淹沒這道劍光。
不知多少血肉橫飛,劍光亮起,白茫茫一片,甚至連落日最後的光芒,都給掩映住了。
天上黃龍看見這劍光,在一眾水族中,縱橫來往,當可是無可匹敵。
龍目乍然升起寒芒,冷笑道:“不陪你們玩了。”
他神龍擺尾,一拍擊在水上,不知捲起多高的巨浪,帶著葵水精氣,好比鋪天蓋地的銅牆鐵壁,連帶不知多少層,直直往山門撞去,這一下撼動山嶽。
法陣亮起光幕,只抵擋了一下,就隨機破碎。
一連出現七重光幕,也一連碎了七重光幕。
左少卿顧不得其餘同門。看到興風作浪的黃龍已經不斷接近,同時還有堅若金剛的水浪,也不知一時拍死了多少同輩人物。以及對方手下的水族。
這黃龍子惡性至此,真是敵我不分。
或許在他眼中。那些水族也只是草芥。
劍光再起,連帶將身週數十位妖兵斬殺,帶著血煞之氣,有衝破九霄的勢頭,此刻左少卿當真以為,世間再無任何阻礙,可以攔住他。
連同那個黃龍,都要被他的劍光劈開。
雲水真光劍。生出無盡法力,一重一重,後力無限。
他終於在此刻領悟了雲水不絕的劍意,領略了當初祖師的真法。
滔滔的巨浪,本是堅硬勝過精鐵,無物不可摧毀,可是葵水精氣一遇到劍身,就被其吸走,好似左少卿的劍身本就是一塊海綿,能夠吸納水分。
左少卿覺得自己法力愈發凝實。流走一身竅穴,身體的力量,足以劈開山嶽。讓這面前無數水族都煙消雲散,連同黃龍子,一併斬滅。
長長的劍光,如同橫跨天際的雲水,引渡天河,無窮無盡。
黃龍子化身的真龍只是龍吼一聲,凌空一縱,毫無變化衝進雲水劍光當中。
遠際孤舟上,衍虛一身白衣。比天上的白雲還要白。手上拿著一隻血玉雕刻的葫蘆,不停有血煞之氣。往葫蘆鑽進去,許是煞氣太多。這血玉葫蘆,彷彿有鮮血要滴下來一樣。
他笑眯眯看著左少卿,真是個小天才,他的劍光,彷彿還有些青玄的味道。
什麼是青玄的味道,他想了想,大概是以心生法,領略道之真諦。
可惜這有什麼用哩,劍幕同護山大陣的光幕一樣不堪一擊,雲水真光劍縱使練到左少卿這地步,也遠及不上真龍一怒。
衍虛心道:要是天河劍法倒是可以瞧一瞧。
左少卿被龍角狠狠抵住,直接撞碎了護身劍光,連同整個人往山上撞去,正好把護山大陣的樞紐那塊巨巖一同撞碎。
整個大陣當即告破,清水江的滔滔巨浪,接著往上瀰漫。
黃龍子禁不住得意,以一人擊潰一派,這是修行界少有的壯舉,今日就給他做成了,根本沒付出多少力氣。
驅使水族繼續衝殺上去,龍身一動,架起滔滔大水,如上古水神降臨一般,威勢滔天。
他心中忽然冒起這樣的念頭,大師兄和師伯老是要恩威並施,可沒他這樣暢快,有不聽話的打服便是,要是還要反抗,滅了便是,多暢快啊。
上古龍族,爭霸四海,最後立足萬族生靈之巔,本就充滿好鬥的性子,他修行化龍訣,身具真龍血脈,將這脾性也繼承了下來。
況且還有衍虛的天魔大法,無時無刻不在潛移默化影響他。
真龍之身,足有百丈,龍尾一掃,就讓一大片山腰上的草木連帶土塊都跌落進大水中,看起來整座山都成了豆腐塊一般脆弱。
衍虛看向黃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