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武將,一生崇尚忠勇的永林伯歐正華,在兒女教育方面,向來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小樹不修不直溜,兒子不打不成器,但滿府真正捱過他打的,也就是他的老來子歐子嘉。
——大兒子自小聽話,武藝兵法學習起來從不倦怠,他隨便說一句,長子就能刻苦月餘,從未讓他操過心;
二兒子好文不動武,手無縛雞之力,別說打了,平時出門他都給配個強壯的跟班,就怕小雞子似的二兒子被別人欺負了。
兩個女兒,那自是嬌養,再說也論不到他來教導,自有後院的夫人管教。
惟有這個小兒子,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了,他是三日一家法,七日一嚴懲,也沒教出個好來,什麼事都能惹出來,他早晚有天得被這混蛋氣死。
歐子川熱情地拉著楊易寧進了永林伯府正院,幾乎是他們的腳剛踏過門口的青石門檻,就聽到院子裡面傳出來殺豬般的嚎叫了。
他尷尬地以袖掩面,不用說這是他那老當益壯的爹又動家法呢!
聽這高尖利聲音嚎叫的程度,他三弟這回是惹大麻煩了,定是比上一次把英國公小兒子揍得三個月下不了床還要大的事。
楊易寧被這聲音驚得一震,之前一肚子的煩悶瞬間消失。
他在家裡再怎麼受氣,也沒受過這樣的打。
以前也聽說過永林伯管教他家不肖子的事蹟,但沒想到傳言遠遠比不上現實。
這麼一比,難道他在那個糟心的家裡,活得還算幸福?
“連平兄,你家中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擾了,我改日再來拜訪!”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主家正訓子呢,他還做什麼客。
歐子川,表字連平,虛長楊易寧幾歲,雖為庶子,但永林伯夫人為人端正厚道,早早為他娶妻,難得妻子還是個五品文官的嫡女,岳家對他從文頗有助力,他人生也算圓滿順當,一直對整個家族心懷感激。
今日請楊易寧過府,那是他父親的要求,不管他父親要唱的是什麼戲,在他父親沒見到楊易寧本文之前,他都不敢放楊易寧離開。他已暗暗揣測,怕是與他三弟脫不了關係。
“清遠不要見外,還是家父叫為兄請你過府的,還請清遠見諒<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事到如今,歐子川再留人,只能祭出永林伯的大旗了。
楊易寧一聽永林伯歐正華要見他,神情一凜,正色道:“連平兄,不知老伯爺忽然想見我,到底所謂何事啊?”他不覺得依著他的身份和地位,會被永林伯這種朝中重臣想起,現在問問,心裡還能有點底。
歐子川也是一臉懊惱,他只是略有猜到,卻不知道他爹是什麼用意,明知道要他請楊易寧過府,還要當著楊易寧的面前責打他三弟,但有一點他還是有信心的,他爹雖是武將,但不是有勇無謀之人。
要不也不會以武將之身做到刑部尚書,每行一步,必是經過深思熟慮而為的,事必出有因。
見著歐子川搖頭,楊易寧也無法,腳都踏進來了,還能拔出去就走嗎?別說得罪不起永林伯,禮節上也過不去啊。
歐子川見楊易寧不在追問了,面露輕鬆,對著楊易寧更熱情了,拉著楊易寧一頓弟長弟短的,邊說著:“清遠賢弟來為兄這裡有幾次了,為兄都沒有抽出時間帶清遠賢弟隨處逛逛,府中有一處花園,影致別樣,中有一座太湖石,造型別致,為兄邀賢弟共賞,”邊又小聲吩咐旁邊跟著的小廝,“去與老爺說一聲,就說貴客到了。”
楊易寧看不清楚這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只能客隨主便,跟著歐子川去了後園賞石。
歐子川遣小廝過到正堂正院時,歐正華掄著鞭子剛抽完歐子嘉第一頓,正預備著抽第二頓呢。
歐子嘉被歐正華派去的家人找到時,正在某樓某上京著名豔/女支處玩得歡娛,被家人三下五除二地從床上抓下來時,還嘴裡嚷嚷著,滿身的不服,衣服都來不及穿,就開始罵上。
老管家歐福隨後趕到,指揮著人馬全力動手,並對歐子嘉表示‘三少爺啊,不是奴才們對你不恭,實在是老爺氣得跳腳了,再不把你請回去,老爺就得親自來抓你了。’
別看歐子嘉有一副橫行霸道的模樣,但他本身並不是個亡命之徒,從他在聽到長樂郡主的娘是蕭華長公主之後,表現出來的態度,就能看得出,這傢伙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在這位欺軟怕硬的主兒心中,排名第一硬的,那自然是他爹永林伯歐正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