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長公主帶著一陣風,從驚鴻館側門,一路刮到了李榮享養病的臥房裡,來勢洶洶,無人敢擋。
隔著幾年沒見李榮享,蕭華長公主還是每見必惡,直覺吞了蒼蠅一樣的作嘔難受。
細數來,她上次見李榮享,還是六年前在贏帝的密室內,李榮享回來覆命,她見著李榮享進來了,她就離開了密室,一則是不願意見著李榮享,二則是有些密事她已經不願意聽。
當年危機時,她傾盡全力輔作了親弟弟,那是親情那是正道,等著她皇弟皇位坐穩了,她還要過多過問,那就是不自量力了,早晚會把姐弟之間的感情弄得生份了。
她如今的位置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何苦來哉,做些徒勞無功的事,多操那些閒心呢。
就如這次,她若不是碰到親生女兒的大事,她又怎會走那條經久不用的密道了,哎,好在這等煩她心的事,與國家大事無關,倒不會讓她皇弟多想什麼。
只是李榮享身份特殊,幸好對外還有那麼一層驚鴻館玉公子的身份,愛惹些狂蜂浪蝶,要不她女兒迷戀上李榮享,也是夠她頭疼的,與她皇弟那裡,都不好解釋的。
她女兒又是一根筋的單純,之前喜歡柳承熙就一門心思的喜歡,如今喜歡李榮享怕也是如此,她必須快刀斬亂麻,絕不能給她女兒這段不應該有的感情,有一絲喘息之氣。
蕭華長公主進了李榮享的臥室後,跟在蕭華長公主身後的兩名侍衛,一左一右把在門口。
別說墨染已被盛夏強行拉走,就是不走,蕭華長公主進來,也得讓人把他們兩個扔出去,大體是沒有他們兩個自己出去平穩順當些。
蕭華長公主進了李榮享的臥室了,步子反倒沒有她未進門之前大了,她走了幾步,站在了雕花木門的門洞下面,一雙冷眼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李榮享,彷彿看死人一樣,瞻仰遺容也不過如此罷了。
託第一天蠱蟲發作剛過,第二天的發作還沒有那麼快地襲來,躺在床上的李榮享頭腦清醒無比,這也算是巨痛之下的惟一一點好處了,還有,就是墨染走之前,終於肯把他身上的繩子鬆開了。
蕭華長公主站在不遠的地方,他不用聽聲音,只那麼一股子氣息,已有些壓迫得讓人不好喘氣。好在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
不同與蕭華長公主不願意見到李榮享一般,李榮享還是挺願意見到蕭華長公主的,他與蕭華長公主惟數不多的幾次見面裡,蕭華長公主都與他有不小的恩情,還或多或少藏著些驚喜,比如:他家滿門不得好死時獨他能活下來,他能做到詩經經主的位置,還有……
這個最最重要了,他第一次見到長樂<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他幼時剛記事時,家裡忽遭大難,他被送到他的生身母親那裡,沒有多久,他的生身母親被他父親所殺,他又被接回生身父親處,好像又沒有多久,他的生身父親牽連謀反被查,真的率手下兵將反了,他也隨之輾轉,等著他的生身父親謀逆不成、自盡而亡時,他們這一家子也沒剩多少人了。
按他父親所犯之罪,他全家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他的那位嫡母對他不好,對他父親卻算貞烈,他父親去沒多久,也懸樑了。
一家子的主事之人幾乎未剩,只殘喘他們幾個生身母親皆不同的兄弟姐妹又有什麼可謀略的,幾日的功夫,一日日被朝庭侍衛擒得,與同時謀逆的幾家家眷關進天牢等死。
他自幼生活不同,血脈相輒,神厭鬼恨地活著,從來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哪怕深陷天牢,也未如他人般哭鬧哀求,等著與他關在一起的人,一個個被拎出去再也沒有回來,他反而是活到最後的。
他自知也是逃不過被帶出天牢再也回不來的結果,卻沒想到卻是從天牢被帶到另一個像極牢房卻不是牢房的地方,更準確地說是訓練場。
他第一次見到蕭華長公主就是在那裡的。
“本宮的母后曾撫養過你母親幾天,你母親少時在宮中與本宮也算有些情誼,她執迷一生,最後時刻總算清醒,做了件善事,說是隻當為你積德,本宮送你進詩經,你若能出頭,是你自己的本事,你若死在這裡,本宮也沒算負你母親的託付。”
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聲音都是冷冰冰得,不屑看他的眼神,他時至今日還是記得的,偏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又有一顆公正的心。
他總算沒有白白浪費自己母親臨終時的那一片苦心,他跌跌撞撞、生生死死地在詩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