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和黃帝做對過,而得到精衛鼓勵、並肩精衛對抗黃帝的人,不正是刑天?!
曹棺說自己做夢變成了刑天?
這聽起來極為荒誕。
無論少年或者成人心中其實都住過英雄,也曾幻想自己是個英雄,但經歷過風吹雨打後,英雄往往走遠。曹棺這時候突然有了這種幻想是件荒誕的事情……
可是“荒誕”的曹棺竟能硬抗女修的一擊,這就絕非荒誕,而是有原因可以追尋?!
單飛的眼皮也是不由自主的跳動。
眾人默然。
他們亦是心中困惑,但他們卻不想打斷曹棺,他們看得到——曹棺不但嘴角在流血,五官也在溢血。
詩言纖手顫抖,就要為曹棺擦去臉上的鮮血,卻被曹棺一把握住。
“在我夢中,那個迷失的英雄一直很後悔。”曹棺柔聲道。
詩言眸中有淚,“他不用後悔,有些事情,本是心甘情願!”
單飛心中訝異,他聽得出詩言對曹棺的夢境很是瞭然,可詩言為何會這般瞭然?
曹棺眼中滿是痛苦之意,“精衛心甘情願的為他引開追兵,卻因此被黃帝斬殺於東海,他後悔為何不是由他來引開黃帝?”
“他有著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也做到了。”詩言顫聲道:“若非是他……”
“若非是他,如今也不會留下白狼秘地這個千古大患!”女修冷望著曹棺,無情的打斷道:“刑天,你的夢不但應該醒了,而且很快就要化作灰了!”
曹棺終於轉望女修,許久才道:“你在和我說話?我是刑天?”他那一刻居然沒有什麼激動,反倒帶了絲冷靜。
女修一字字道:“不錯,如今的你更像是刑天。”
眾人大震。
他們雖或多或少的猜到曹棺的身份,可聽到女修這般確定,還是忍不住的震撼。
龍樹顯然也知道中原神話,聞言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實在是一場奇特的因緣。釋迦所言的累劫實在真實不虛。”
“累劫只會出現在這種不自量力的人身上。”女修冷漠道:“當年刑天不自量力的和黃帝做對,卻被黃帝梟首後、再毀了不死之身。如今他還能留下意志,想必是些宵小在為他效力。”
女修沒有太過明說,單飛卻是心下顫動,這些日子他對遠古之事所知越多,就越是容易對以往的奇異之事進行關聯。
女修的意思是——有人幫刑天留下了記憶?是誰?當初卜邑用七星墳試圖召回劉武,難道亦有人對刑天這般做?此事或許和關羽的祖上有關?
關羽的言語瞬間湧入單飛的腦海——刑天被殺後第一次被葬在常羊山,但他隨即復活。刑天再被黃帝所毀後,這才葬在河東龍門。而我關家祖上,一直得以衛護刑天的墓地為榮,卻對此事秘而不宣。
關家為何要衛護刑天的墓地?難道關家就是女修口中的宵小?單飛倒覺得此事大有可能。
女修卻不在意那些宵小,繼續道:“可你不過是藉助許願神燈激發才能憶起曾經的往事,你終究不是刑天!”玉容滿是冷漠,女修一字字道:“當年那個擁有不死之身的刑天早被黃帝毀去,你適才記憶復甦,為救……精衛……妄自運用神農所傳的遁甲奇門秘術接我一擊……”
眾人驚詫,望向詩言時均是在想——女修竟說詩言是精衛?
單飛卻想——詩言沒什麼詫異,她早知道這個事實?
女修冷漠又道:“可你不自量力的性格哪怕過了兩千多年,仍舊沒有絲毫改變,你如今五臟盡碎、六腑全毀,只是強撐著站在我的面前!適才你強自出手,我一時間還不清楚你的底細,但如今說了這久,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這點?”
眾人驚凜。
詩言淚水滑落,握著曹棺的纖手滿是顫抖,可無言。
曹棺驀地一笑,口中的鮮血再是無法抑制的流淌,“女王不愧是女王!”幽幽一嘆,任由鮮血垂落在地,曹棺扭頭看向詩言道:“詩言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亦知道我和她的因緣,女王可知道她適才為何還認定我是曹棺——那個為了詩言不惜捨命前來樓蘭的曹棺?”
女修不語。
曹棺喃喃道:“女修,你不知道的,你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可你終究不信這世上還有真愛。強權能讓世人畏你、怕你,俯首膜拜的說愛你,但你也知道那不過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雖對女修發話,曹棺卻始終一霎不霎的看著詩言,“女修不懂,可我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