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無數,劉邦、項羽之流,亦是將功業建立在無數百姓的枯骨之上,何也?他們都是世上頂尖的人物,難道不知道什麼是卑鄙和高尚?”
微微搖頭,巫咸勝券在握道:“恰恰相反,他們比誰都要知道。但他們更知道,人之道本是損有餘而奉不足。一人若想成一世基業,就要以天下數代的血肉為祭奉,什麼聖人的言語,不過是他們推出來汲取世人血肉的工具罷了。”
望著眾人,巫咸略有不屑道:“手段不重要,只要你成功,誰都會被你的光環吸引,世間有幾人會去理會你揹負的雙手染了多少鮮血、用的是什麼手段?”
夜星沉面沉似水,“巫咸,你這般高談闊論,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
“難道不是嗎?”
巫咸反倒有些奇怪道:“單飛、鬼豐若不倒下,我還真不能這般輕鬆,但事到如今,你夜星沉、呂布、孫策幾個在世間或許可擋百萬兵,但若要對戰我巫咸,還是差了許多。兩千年了,足足兩千年了……”
他頗為感慨道:“我和女王一直想要進入這裡看看。”四下看了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巫咸微微吸氣道:“可惜的是,除了單鵬,再無人能在此間來去自如。女王和我都想掌控此間,但我們又知道,如果若有人能將我們領入龍宮天塔,那一定是單飛。”
看了單飛一眼,巫咸搖頭又道:“但單飛肯定不會那麼做的,這世事就是這般矛盾……”他看起來大局掌控,始終不慌不忙的樣子,“單飛若是懵懂之人,倒是不難被我等欺騙利用,可一個懵懂無知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開啟龍宮天塔的,要開啟龍宮天塔的人,必定是要有大智慧的人。”
輕輕嘆口氣,巫咸道:“無論我站在何種立場,始終不能否認單飛真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龍樹喃喃道:“阿彌陀佛。”
“單飛若有大智慧,以他的性格,就一定不會任由女王擺佈。”巫咸繼續道:“女王很快發現,單飛不但不想聽她的擺佈,甚至有背叛的念頭。”
“單飛從未說要效忠女修。”孫策忍不住道。
“孫策,你錯了!”巫咸搖頭道:“他是單家人,單鵬既然在當年宣誓要效忠女王,他單飛就一定要效忠,不能例外。”
孫策一時無言。
“女王對單飛一直大為頭痛。”巫咸感嘆道:“兩千年,她終於選中了兩個最好的人選——晨雨和單飛,這兩人的進展不但符合女王的期待,甚至遠超女王的預期,偏偏這兩人又都是……”
“他們都是不肯做奴隸的人。”夜星沉接道:“不肯像你巫咸一樣做個永世效忠的奴隸!”
他說的難聽,本以為巫咸會勃然大怒,不想巫咸只是淡笑道:“我以為夜宗主兩世為人後會有更高明的見識,想不到夜宗主只是漸漸變成那些世俗的酸儒罷了。八百年前,老子已然看破天地世俗規則,對世人明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運用陰陽造化萬物,聖人利用倫理約束眾生。”
再次搖頭,巫咸又道:“有朽生認定老子不能說出這種殘忍的言語,其實那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而已。老子未說的更冷酷的意思是——哪怕天地聖人都不過是玩弄手段達己所需,天地之下又有哪個能夠免俗?強者造規,懦者追隨,女王雖是女子,但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女子,巫咸能夠跟隨女王本是永生幸事。你們看似強大,但有哪個真正逃離了權利的駕馭?你夜星沉說我巫咸是女王的奴隸,但你夜星沉何嘗不是權利的奴隸,兩生被權利驅使,始終兜轉在權利之中?”
夜星沉冷然,呂布、孫策一時惘然,暗想巫咸說的其實不錯,他們這一生看似輝煌榮耀,實則亦不過是在權利門中兜兜轉轉而已。
大明王茫然,實在不知道中原的尋常言論如何會有這麼高深的內涵。
巫咸微微一笑,回到了正題,“單飛不聽話,於是女王就讓我要想出一計,既要我不殺單飛,卻又讓我逼單飛想辦法開啟龍宮天塔,以便我等能利用單飛進入龍宮天塔。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是不是?”
夜星沉瞳孔微縮,“因此你在鬼門內故意說避開女修,要殺單飛八遍已是謊言?一切的一切,本是你和女修的計算。”
巫咸撫掌笑道:“不錯。夜宗主終於想到了這點,你們雖在西域才見到了我,卻恐怕難以想象,奪取龍宮天塔、滅掉白狼秘地、緝拿叛徒單鵬的計劃……在單飛接觸到女修之棺時就已全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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