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梨的聲音在他身後冷冷的傳來:“如果你不告訴我這件事的真相,我就是死了也會恨你!”
拎著自己的褲衩衝到臥室門口的鄭大安聽出她話中的寒意,不由自住的剎住了。
做這件事的時候,他一心想的是得到安小梨,做完了,又覺得滿心的後悔。
他將地上自己的衣服攬作一團抱在懷裡,縮在門角處,戰戰兢兢的回頭道:“小梨,其實……我是真喜歡你的……”
一個枕頭迎面砸來,擊中了他。不痛,只是將他欲抬頭表白的心情給砸落了,鄭大安低垂著頭,眼睛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短暫的沉默後,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音調。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接受方少易……你不聽。”
“方少易的女人不只你一個,是你太天真了。”
“昨晚……他把我留下來,讓我……”
“他知道我喜歡你。”
“他說兄弟不分彼此,這算作是對我的獎勵,因為我幫了他一個忙……”
“你……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不嫌棄你,你可以找我……”
最後的話他越說越小聲,甚至嚥了回去,狼狽的轉身奪門而出。因為他看到,向來如小白兔般的女孩子眼中,迸射出蛇一樣的怨毒神情。
在鄭大安的關門聲響起後,安小梨才敢痛哭出聲。
她撕心裂肺的嚎,從未體驗過的痛苦撕扯著她的身體,像海水一樣漫過她的靈魂。她的愛情破碎,她的尊嚴粉碎,她的過去與未來,在這一刻,被無形的大手蹂躪成一團廢物。
自那天后,一連七天,方少易都沒再踏進這個房子。
當第八天,內心忐忑不安的鄭大安夥同幾個朋友破門而入的時候,他們發現,安小梨穿得整整齊齊的,化著煙燻的濃妝,塗上了鮮亮的指甲油,歪歪斜斜的躺在浴缸中,面對著闖進來的人,臉上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她的手腕上,被深深的切了一個豁大的口子。傷口中流出的血染紅了整個浴缸,又因為浴缸中的水不斷的流出,將血色沖淡。最後警方驗屍時,安小梨的體內已經連一點血水都找不到了。她就像是一隻被泡發了的死魚,僵硬而且泛白。
鄭大安在被警察詢問的時候,眼睛不自覺的往安小梨的屍體方向瞄。
忽然,他看到安小梨的屍體趁著警務人員不注意的時候從地上坐起來,兩手推開了蓋在臉上白布,一雙沒有了瞳仁的眼睛狠狠的瞪著他,慘白但是塗上了口紅的嘴唇翕動,以唇形說了句:你還喜歡我嗎?
鄭大安立馬被嚇得尖叫連連,當場連尿也撒了出來。
警察察覺不對,逼著他審訊出了他與安小梨生前的關係併發生過的事情。因為驗屍的各種跡象皆表明了安小梨是自殺,因而鄭大安雖可能是主因,卻沒有實際的行兇行為,在警局內呆了數天之後,無罪放出。
“現在,你是想找方少易復仇?還是想找鄭大安復仇?”
回憶著痛苦不堪的往事,安小梨終於將她的故事講完,我們彼此都不必再受同樣的折磨。
“找誰復仇都沒有用。是我自己太傻……”安小梨低垂著臉哭泣道,“一步錯,步步錯。我一開始就做錯了選擇……最大的錯誤,就是放棄了家裡,我的弟弟還在四處湊借學費,我的父母多病纏身,現在沒有了我,他們該怎麼辦?誰來幫幫他們?”
“那麼,這是你唯一的牽掛嗎?如果把這件事解決了,你父母的養老,弟弟的學費,你是否就願意離開呢?”我問。
安小梨默默的點了點頭。我放開了她的左手。
……
安小梨回到家裡,她感覺到家中的不同,她進不去。
鄰居的老婆婆又開了門,對她說:“小姑娘,你們這家裡住的人太多了,唉,惹出事來了吧,引來了一堆厲害的人物。”
安小梨轉頭對著老婆婆說道:“阿婆,我現在進不了家了,你看,你家裡方不方便?”
老婆婆往自己家裡看了看,猶豫著說:“這個,你身上怨氣太重,我怕會影響了我家裡的孫子,他還小呢,沾不得氣。”
安小梨謙卑的笑了笑:“阿婆,我收斂些還不行麼?一定不會影響你家小孫子的,我也很喜歡他呢,很像我弟弟。”
老婆婆看著她的笑容,終於鬆了口:“唉,我看你也是可憐的。要是你收好了氣,就進來吧。我這也不缺你一個地方,以後啊,能回家你還是回家的好,好好佑著你爸媽,還有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