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江一姍繼續用刻板陰沉且毫無生氣的聲音說,“而且現在子時已過,正是鬼門大開的時候,萬鬼都出來遊蕩。你們確定還要請筆仙嗎?”
此刻天上沒有星星,只有月亮孤零零地掛在天邊。慘白的月光照在山谷裡的石頭房子上,顯得格外冷清。房子四四方方,零星的紅光一字排開的從窗戶裡透了出去,襯得這個房子陰森森的。
屋內昏昏暗暗,只有四支蠟燭搖搖曳曳。
九個人正團團圍在一張古老的圓桌前,三個女生,六個男生。
圓桌因為歷經歲月而佈滿了醜陋的劃痕,像是被人用砂紙大力打磨過一般。桌面已經分不出原來的顏色,只有四條腿還能看出原本的硃紅色。
桌面上放了一張紙,正上方橫寫著“唐、宋、元、明、清”五個字。紙張的左上部豎寫著“是、否”;紙張的右上部相對應的地方豎寫著“男、女”;紙張的下半部分別寫了阿拉伯數字“0”到“9”,以及二十六個字母。
“請啊,為嘛不請?不怕嚇不倒,就怕請不來。”高高壯壯的李勇連聲催道,其他幾個男生也附和起來。
“那好,我先宣告,要請筆仙就請大家遵守遊戲規則。首先,不能問筆仙是怎麼死的,因為筆仙的前生都是枉死的人;其次,請筆仙的過程中不能鬆手;再次,送走筆仙后,我們一定要把紙燒了。”說著,江一姍站到桌子右邊緩緩伸出右手,與桌子左邊等待已久的劉晴晴右手雙手交叉,二人手背向內、手掌向外把一支沉甸甸的筆夾在中間。筆尖垂直在紙上,兩人的雙肘和胳膊懸在半空。
一句古老的咒語從江一姍嘴裡輕輕念出:“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一遍、兩遍、三遍,一遍又一遍。
看著二人木偶般一動不動地站著,筆也是紋絲不動,其他人都神色緊張,屏氣凝神。一直在一旁斜眼看著這一切的張格宇卻再也忍不住,怪笑著說:“你們這群傻旦,怎麼知道這筆仙一定來自唐、宋、元、明、清五個朝代?難道不會是魏晉南北朝,不會是五代十國?萬一來個洪荒野獸,那可如何是好?”
最起勁催促眾人玩筆仙遊戲的李勇此時也笑成一團:“我說兩位妹妹可把筆拿穩了,尤其是江一姍,您這手一抖,筆仙可就大駕光臨了。還有劉晴晴,你的腿可別哆嗦。”
江一姍“啪”的一下,把筆拍到桌上淡淡地說道:“心誠則靈,有你二位在此搗蛋添亂,這筆仙可沒法請了。”
劉晴晴猶豫道:“姍姍,要不,咱們就別玩了。聽說這筆仙可不比碟仙,碟仙召來的是精靈,筆仙召來的是孤魂野鬼。咱們住的這營地,看樣子已經有幾十年沒住過人了,又是石頭房,陰氣太重。”
看沒有人贊成,她又對正饒有興致看著這一切的韓霆說:“要不,還是你來吧?”
韓霆剛把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說:“那不成,男人陽氣太重,召不來筆仙。”
“尤其是韓霆這種童子可不行,這麼大還是處男的不多見了,這可是真正的純陽之體。”方文俊在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
誰都知道生性靦腆內向的韓霆直到現在都是單身狗,死活追不到女朋友。他在每年的生日都會許一個願望:不再是我追女生,而是女生主動找我。偏偏他每每一見女生就面紅耳赤,手足無措。
劉晴晴又可憐巴巴地看著另一個女生——貝娜娜,貝娜娜尖叫一聲“我怕”,把滿頭捲髮埋進了她男友何家偉那寬厚的胸膛裡。何家偉溫和地笑了笑,把她摟緊了。
江一姍有點不耐煩了問:“你們到底還玩不玩?”
張格宇看著眾人怒視的眼光,倒也知趣,求饒道:“抱歉啊,各位姑奶奶,我出去,不打擾各位請神仙。”
張格宇與李勇二人灰溜溜地走了出去,開關門間,一股寒風吹來,四支蠟燭被吹滅了三支。房間更加昏暗了,倒是眾人的影子變得清晰起來,印在牆上,高大無比。
江一姍又繼續一刻不停地念了起來:“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念著念著,貝娜娜突然叫道:“十二點了!”
在黑暗中,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像是嚇了一跳,劉晴晴與江一姍手中的筆尖突然一顫,在紙上斜斜畫出一道痕跡。
劉晴晴顫聲問道:“筆仙筆仙,是不是你來了?”
筆尖慢慢移到紙張的左上部分,在“是”字上畫了一個圓圓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