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時間一到,恐怕一切都會迴歸原位,他仍在高,她仍在低。
她害怕陷落,害怕當那時間來臨,她悲慘的像被遺棄的破舊娃娃,一個人遊蕩在冰冷的街頭。
她也曾短暫的想過為了他,努力的縮短兩人的距離,如果她在這個公司裡幹得好,說不定萬董會看在她有能力,可以做他賢內助的情況下,同意他們的事情。
但這也只是一個幻想,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的學歷,她的身份,她的背景,即使她願意去努力,去拼博,也絕對沒有短時間內上升到與他齊平的水平。
複雜的思緒在腦海裡反覆攪騰,江燕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一頓。她現在就像是一個分踩在兩條線兩個世界裡的人,左腳是現實,知道與萬海輝間的距離有多麼遙遠和不可能,所以她強壓著自己的情緒,努力在工作上尋得自我存在感與價值。右腳踩的是虛幻的世界,雖不敢聲張,卻在心裡無限熱切的期盼著,萬海輝與她可以順利的交往,一直順利,直到婚禮鐘聲敲響。
活在兩個世界裡的人是最累的,一會兒要嚴聲警告自己,休要妄想,一會兒又甜絲絲的回憶,與萬海輝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不得不承認,用盡了所有的努力,自己在現實的那隻左腳,也開始慢慢入右腳靠攏了。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或許用了不多久,她就會從這個公司辭職,重新回到萬君國際大酒店,以另一種身份,和萬海輝一起,為兩人的將來並肩奮鬥。
江燕蘭的嘴角又翹了起來,手下的動作加快,隨著吱一聲包包的銅製拉鍊被關上,宣告著她收拾任務已經結束,此刻,可以去見萬海輝了“燕蘭,下班了嗎?”
江燕蘭嘴角的笑還未來得及收起,耳邊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愣了一下。
“蔣總?”
萬海輝坐在朱福記珠寶店的貴賓席位上,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著煙,煙已快燃盡末尾了,他看了看,最後吸了一口,抖了抖,掐滅在六邊菱形的玻璃菸灰缸中。
看腕看一下表,眉峰蹙起,她怎麼還沒有來。
之前在電話裡說今天公司臨時決定員工聚餐,她新到公司不好拒絕,便推了他的飯局。他直接說那就吃完飯過來這邊吧,他在珠寶行等。
可現下已經快近十點了,即使是公司聚餐,吃一頓飯需要這麼久嗎?再不來,朱福記都要關門了。
難道,她在喝酒?
想起第一次他見到江燕蘭的時候,就是在員工聚餐會上,也因為酒,她才抱著那麼大的膽子,當眾反抗上級。事後熟了,再一談起時,她的臉上就出現了不自然的羞赧與後悔。估計如果不是因為酒,她也不敢出那個風頭吧。
想到這裡,萬海輝再坐不住了,那個女人,不會又在員工的聚會上被騷擾了吧。
他拿起椅子上掛著的衣服,邊走邊摁拔著號碼。
因為是低著頭,他沒有注意到前方,朱福記的大門正被人推開,有人迎面走了進來。
“嘟……”就在電話拔通的那一刻,一個柔軟的人影撞入自己懷中,萬海輝的手一鬆,鼻中一股濃郁的香氣,啪,手機掉了地上,才剛響了一聲,便斷了。
“你……”
萬海輝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撞中自己懷中的女人。
“唉喲,誰呀,走路不……?”長頭髮的女人扶著額頭,將劉海往後邊一攬,睜著眼睛看到面前的男人後,也愣了一愣,後面的話立刻轉為,“萬海輝?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楊穎的第一句話浮出嘴邊,萬海輝的嘴角一撇,嘲諷的掃了她一眼,彎下身撿起手機,與她錯身而過。
該死的,他在期待什麼。
萬海輝為體內一角小小的失落感到火大,臉色也愈見繃緊了起來。
“喂!萬海輝,是你撞到我耶,幹嘛臉色黑黑的?”楊穎眼見著萬海輝的眼中,從驚喜轉到鬱怒,雖然一閃而過,快得幾乎讓她以為是錯覺,可是仍舊被她捕捉到了。
想到萬海輝一定是約了什麼女人在這裡見面,又誤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人,待發現是自己後就迅速的沉下臉離開,一種被摑了耳光一樣的羞侮感湧上心頭。她咬牙一哼,氣呼呼的快走幾步,趕在萬海輝踏出店門之前拉住了他。
“幹嘛急著走,你不是約了我在這裡嗎?生什麼氣呢?”楊穎故意放聲說著。
萬海輝沉著的臉色閃過一抹錯愕,不解的望著她。
楊穎聳了聳肩膀,狀似無意的手指著珠寶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