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得來的靈丹,不算殺妖,自然就不會被按上邪妖的罵名。
可即使如此,母親給我的時候還是小心翼翼,在一個月黑風高,萬賴俱寂,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領著我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個無妖踏過的秘密山洞裡,才謹慎萬分的交給我。
還不待我瞧清楚那靈丹長的什麼模樣,一句:張嘴,閉嘴。便啪的一下塞到我口中,直衝喉嚨。
至今,我還回憶不起那靈丹是什麼滋味的。鹽甜不知。
對於奪取他人仙丹的事我們避如蛇蠍,就算行了,也絕不敢四處張揚。可是人妖就不同,他們打著旗號對我們強奪豪取,只要是嗅到一點點妖氣的,哪怕靈丹還未成形的百年妖怪,也會剝皮拆骨,燉湯吃肉,據說,這樣的吃法,也能令他們的修為大增。
吃妖多的妖,在我們這裡會被眾妖唾棄,排斥。吃妖多的人妖,在人世間恰恰相反,得到的是名聲大振,萬眾敬仰的待遇。吃的妖越多,越顯“德高萬重”。
母親說,這就是醜陋的人世間的現象。血腥的殺戮行為一旦插上虛偽的旗號,便是做的再殘忍,也視為理所當然,冠冕堂皇。
這就是人世間真正的面貌。可惜多少獸妖們悟不透徹,貪戀那些所謂的權貴和名譽,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修行前途。
因此,從出生之後起,母親一步也不許我踏入人世。
我只能在深山老林中日復一日的重複著枯燥乏味的修行。
一直到現在。
貓妖母親和貓妖老爸成了獸妖界的模範夫妻,雲遊四海,四處巡迴演講去了。沒有人管我,我自然是秉承著所有青春期少年的天性,頂著危險,化身成人,潛入塵世。
不過,我終歸是對人類的世界一無所知,對他們的生活習性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在正式的潛入前,我在自己修行的深山附近,挑了一個偏僻且人煙稀少的地方居住,打算在修行的間隙好好觀察一番,日後才好模仿他們的行為,掩飾我非人的本質。
從我修行的山洞到回巢的村子附近,有兩條路。
一條是我常走的鄉間小路,另一條是禁止通行的羊腸小道。
鄉間小路上通常會碰見幾個上山砍柴的樵夫或是打獵的獵人。
以往我穿梭兩地時,偶爾貪快,現出原形,最怕的就是遇上獵人。
獵人雖不懂法術,可是他們深譜禽獸的天性,追蹤本領又是一流,別說,一不小心還真會落了圈套。
母親把靈丹交給我便走了,她一走我便迫不及待的下山。
初下山時我還未會化形。
往來穿梭兩地之時最怕的就是碰上獵人。
現在,我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小路上慢悠悠的行走了。
這天,當我走到鄉間小路和羊腸小道的分岔處,突然心頭一動,想試試走羊腸小道。
這條羊腸小道未化形前我也走過,知道那是一條通往亂墳頭的捷徑小路。
方圓百里,人煙稀少,我居住的村莊裡,總人頭也不過二十來個。而這個亂墳頭上的墳,數來竟有數百上千個。
何來的這麼多死人墳?我心頭疑惑,百思不解,便總想找機會多走走那條小道。
小道是依著一道破土牆起的。
不,應該說小道是倚著一道破舊的土牆開僻出來的。
這本來不是一條道,是踩的人多了,青草地成了黃土泥,才成了一人寬的小腸道。
我是原形的時候,曾竄上牆頭上沿牆走過,小道前先是稀稀落落的幾處荒墳,好久沒有人前來祭祀過的樣子。再就是越來越密的墳頭,齊齊整整的挨在一起,彷彿軍隊裡整齊有序的佇列般,越是往裡的深處,墳的氣勢越是強大。每當走到這裡,我都會心頭無來由的一陣緊張,有種喘息不過的胸悶。
穿過這一帶密集的墳頭,就是穿出了小道,就離村莊不遠了。
在黃泥路上走了一會兒,越走越窄的時候,我前後看著沒人,騰一下躍上牆頭,翻過土牆跳進了另一端。
本來我是想在牆頭上走的,不過人形不如原形,笨重且不堪靈活,大約是我還沒適應後足走路,在牆頭上左右不穩,遂跳下了另一端。
這牆的另一端便是禁止通行的禁地,我所說的那越來越多有軍隊氣勢的墳頭便是在牆內的,與牆外的相比,那不過是個小兒科。
跳上牆頭時,我便覺得不對,如果這時候我懂頭回走,或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不過遲鈍的我這時並未意識到危機即將在今天到來,還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