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鈺樂滿身是汗,鬼壓床的感受久久不能釋懷。
幫助她脫離鬼壓床的,是夢魘。
她醒來時,本已是烈陽高照的午後2點,但躺在床上的她卻感覺到渾身冰冷,窗外灼灼的陽光與室內的涼涼溫度形成兩個極端,她猶如睡在冰窟。
昨夜太過興奮,她的心神與注意力全都投注在了領她舞蹈的棕色瞳孔男生身上,因而忽略了周遭……當她沉睡時,大腦不經意的一遍遍重複,仿如倒映機一樣,將她經歷過的一切一幕幕的重放,細節慢慢擴大,而她細細品味……
高階的場所,旋轉的舞池,優雅的音樂,眾人羨慕的目光,炫目美麗的燈光,如繁星閃爍。一隻有力的大手攬著她的纖腰,她腳不沾地,只放任著自己的身體跟隨著那個迷人的棕色瞳孔,旋轉、跳躍、舞動。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從眼縫中得意的盡窺眾人表情,有驚詫的,有豔羨的,有恨不能取而代之卻無可奈何的,還有……還有一張五官僵硬表情麻木如無生命的臉,夾在眾人中間,在不起眼的角落,直勾勾的盯著她!
唐禮青!
忽然,唐禮青從酒會的角落飄向自己,畫風一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只見唐禮青重重地、死死地壓在自己身上。
尚在睡夢中,王鈺樂便被嚇得身體一抽,手腳皆跳了起來。可是睡意如沉沉的夢魘,不肯放過她,因而她手腳雖動,人卻依然沉睡,未能醒來,再次回過神來。
舞會回憶的放映機仍在繼續。
王鈺樂一遍又一遍地跳著舞,她便一遍又一遍地尋著那個角落。確定,再確定,那是唐禮青,真是唐禮青的臉,此時的他正穿著一套筆直的黑色禮服,猶如詛咒人偶站著的姿勢一般。僵僵的,一動不動的,仿如木頭雕刻而成的人偶,被擺放在人群的中間。
唐禮青怎麼會來了?沒有她的命令,沒有她的交代,唐禮青不應該有擅自行動的能力。難道他是跟著自己來的?不對,能出入這裡是被邀請來的,是一個連記者也無縫可鑽的嚴密之地。不對!唐禮青並沒有收到邀請,他怎麼能進來?
疑問在王鈺樂的心中升起。然而她還沒有得到解答,放映機便繼續倒退,回到她去酒會的途中,坐在小軍車上的時候。
她與小軍一同坐在後座,車子是小軍家僱傭的司機在開。
她與小軍談笑風聲,聊得興起時,小軍的手攬在她的腰上,頭一低,一張臭嘴便要緊貼上來。
“不要,人家剛剛塗了口紅的。”王鈺樂拒絕他,抬手擋了擋。保護她的妝容最為重要。
小軍不喜吃口紅,放棄了攻擊紅唇,改為偷吸香氣,一埋頭,將臉貼在了她的頸根,大嘴狠狠的叭了一記,還伸出舌頭****她一下。
“討厭!”王鈺樂假意地笑著,伸手推了推,推不開,便只能無奈地任由他偷香竊玉。
就在她被小軍弄得搔癢難耐,發出一串串肆意惑人的笑聲時,不經意間一瞥眼,竟是看到車前副駕駛座上赫然多出了一個人!
她是被小軍橫推倒在後座上的,越過車前座的椅墊,她只能依稀看到那人的後腦輪廓。
唐禮青!
僅是一眼,王鈺樂便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麼會在車上!車子沒停,他什麼時候上了小軍的車!小軍的司機為什麼沒有發現他,仍然旁若無人一般的開車行駛?
恐懼開始在心底誕生,漫延至喉嚨,王鈺樂拉開了嗓子就要尖叫,畫面陡然一轉,倒映機繼續播放,回到了王鈺樂未出門前,正在房內穿衣打扮。
她看到自己拉開衣櫥,挑出禮裙,滿意的比了比,便關上衣櫥換衣。
衣櫥上是帶著鏡子的,在衣櫥被關上的一刻,王鈺樂看到鏡面一閃,上面竟映照出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穿著筆挺的黑衣,僵直的姿勢,沒有表情的臉孔,靠著牆,站在角落,眼睛勾勾的望著她!
又是唐禮青!
尖叫彷彿衝開了閘門的洪水,連綿不斷,聲聲高仰,王鈺樂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然而她不叫還好,這一叫,竟似驚動了什麼,房間的窗戶猛然大開,不知從何而起的冷風呼呼直入,陰冷的低溫如利刃,一刀刀一筆筆地刻在她的臉上,身上。
“啊——不要!不要!”王鈺樂控制不住的恐懼著,她不敢看,不敢聽,只能閉著眼睛瘋狂的尖叫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如鞭笞般的陰風終於停了,四周靜悄悄的,驀然間進入一種死寂。王鈺樂悄悄的睜開眼,窗,是關著的,床,沒有亂,紅色的禮裙仍然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