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佳一的父親隨後跟進，望著兩名警察面露不悅。

正在舉行葬禮儀式的方琦琦父親也走了進來，看到警察的架式，忙鞠躬道：“兩位警長，或許你們誤會了，佳佳是我們琦琦最好的朋友，而且，殺害琦琦的，是男人啊……”話到此，劉父已經哽咽得難以自控，淚灑滿襟。

如此，兩名警察自然不好再盤問下去。年輕的警察走上前，收回了方琦琦的照片，朝韓佳一低低道了聲歉。

但即使如此，韓佳一的資料還是被重點記在了兩名警察的記錄本上。

從方琦琦的葬禮上回來，韓佳一的精神一直恍惚著。

父母親關切的問候她是否需要上醫院檢查一下，被她拒絕了。

“我只要回到家裡好好休息一晚上就好了。”韓佳一精神萎靡地說道。她不想讓父母擔心，所以她沒有說出，她的問題可能是即使上了醫院也無法解決的。

“爸爸，還有水嗎？”韓佳一問。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喉嚨像著火一般，全身的水份好像都在迅速的流失，明明車內開著空調，也沒有出汗，她卻有種置身沙漠的感覺。

蝴蝶破繭而出時的感覺是什麼？應該很痛吧。全身都像抽絲一樣的痛，頭部還有要爆炸的感覺。

可是，即使是這樣的痛著，也仍然要不斷的往上爬，全身的肌肉都在抽動著，全身的細胞也在拼命的活動著，好像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身體，好像軀體便是那一層包裹著自己的殼，必須要儘快的從上端撐開一個口子，接著再從那口子往外爬，不斷的蠕動著，蠕動著，肌肉脫離了面板的相連，像魚一樣，滑溜著，從頭頂上的口子往外爬夜間十二點。

韓佳一睜開了眼睛，她感到躺著的床上有著什麼，用手一摸，是一種軟軟的粘粘的感覺，而且那東西很大，成條狀的，一大片，還帶著一股濃郁的腥氣。

韓佳一抬手扭亮了床頭的檯燈。

燈光亮起來的一瞬間，韓佳一驚駭住了。

這是什麼？

人皮……

一張完整的，可以看到自己的臉的人皮……

“從自己的身上蛻下來的人皮？有這種事嗎？太荒謬了吧，沒有了皮，那人豈不是很難看？又不是蛇，可以重新長出皮來。”

我託著下額，無聊的支在收銀臺上。夜深人靜，天池便利店裡沒有一個客人，思思盤縮著蹲坐在我的面前，給我講了一個人會自行蛻皮的故事。

這是自從上次荔灣廣場事件以來，思思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的時刻。

唐禮青離開了國內，邱灝然也還沒回來，思思似乎也是很瞭解我百無聊賴的時刻，給我講了個這麼恐怖的故事。

“這世界上的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認為不可能，只不過因為你無知罷了。”思思撇撇嘴，明明是一張漆黑的貓臉，卻傳生動地達出了人類極為不屑的表情。

“你能不能變成人呀？我還想再看看你的樣子呢，你會不會變身術啊？神奇的貓妖。”我咧出狡黠的笑容。

思思哼了一聲：“我是你說變就變的嗎？”

“咦？不是說施隱身咒就能施，說變身就能變的嗎？”

“思思，告訴我嘛，究竟還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與邱灝然有關？”

我撒嬌的哀求著思思。

思思轉過身，騰一下跳下收銀臺，邊慢悠悠地朝便利店的深處走去，邊徐徐地說道：“我的事情你少管，你只要負責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最近灝然不在，這段時間可能會不太平，自己小心一點。”

思思講的人皮故事還在繼續著。

……

韓佳一強忍著將手上的東西丟擲去的衝動。將之攤開，便彷彿看到睡著的自己靜靜的躺在旁邊，只是，她是扁的，只有紙片一樣的厚度。

這是一塊人皮，這是可以肯定的，因為她每天都用左手摸著右手，所以觸感絕錯不了。

可是，這塊皮真的是從她自己的身上蛻下來的嗎？那她此時身上的面板又算什麼？

韓佳一想到了自己在驚醒前做的一個夢，她夢到自己被關在一個黑漆的蛹內，於是她不斷的向上爬，用頭在上方頂破了一個口子，終於爬了出來……

韓佳一翻起人皮的頭頂看，那裡真的有一個裂口，自人皮的前額到後腦，一條歪歪曲曲的裂縫，只是因為被頭髮擋著了，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如果不翻開……

韓佳一忽然覺得這個裂口有些熟悉，方琦琦也有這樣一道口子，她曾經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