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場戲,見弟。
“你沒事吧?”
站在上場門的林牧,看著走過來的陶雲陽,關切的問道,剛才的那一下吊毛,確實太驚險了!
陶雲陽感覺到後背已經沒有知覺了,心知這一下絕對不輕,但還是微笑著說道,“沒事!”
說完,陶雲陽就站在了上場門的側幕條,準備上場!
林牧皺了皺眉頭,因為他發現陶雲陽的身體有點僵硬,而且頭上微微有些見汗了!
作為一名專業的京劇演員,林牧心知陶雲陽剛才那一下肯定是受傷了,只是不知道傷勢如何!
希望沒什麼大礙吧!
……
六郎楊延昭首先登場。
聽說兒子楊宗保在巡營的時候抓到了奸細,一看那把令箭,確實是番邦之物,於是馬上升帳,打算要審一審這個奸細到底是誰!
兩個宋兵押解著陶雲陽走上了舞臺。
“大吼一聲如雷震——”
陶雲陽的高腔撕破了劇場的寂靜,引得臺下觀眾們紛紛送上了掌聲和叫好聲!
郭德鋼悄無聲息的站在了林牧的身邊!
林牧側過頭來,問道,“郭老師,陶雲陽沒事吧?”
郭德鋼有些擔憂的看著陶雲陽的背影,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林牧聽出了郭德鋼的言不由衷,心中也是微微一沉!
作為一名京劇演員,他很明白演員們在舞臺上的那種操守,除非真的受了很嚴重的傷,否則的話,只要還能唱,那就絕對要上臺!
曾經有一次,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前輩,在舞臺上翻了一個吊毛之後,很明顯的站都站不起來了,身子開始打晃,但是依然堅持著把自己的這一段唱完,才被人扶下去的!
那也是他最後一次在舞臺上的演出!
有很多戲曲界和曲藝界的老前輩,上臺都要人扶著,一步步艱難的走到臺中間,但是隻要一開場,那精氣神,那聲音,絕對不點都不帶摻假的!
藝德,永遠都是一位藝人最重要的東西!
“楊家將令鬼神驚——”
“大膽我把寶帳進——”
陶雲陽邁步就走進了寶帳,站立在了楊延昭的對面!
骨肉兄弟,十五載未見,如今見面,一個宋營的大將軍,一個是番邦的駙馬,而且楊延昭根本就認不出這位失散的胞兄!
此情此景,真的是讓人唏噓不已!
進帳之後,楊四郎一眼就認出了坐在那裡的正是自己的六弟,頓時百感交集!
“上面坐的同胞人——”
“將身站立丹墀定——”
“問我一言答一聲——”
楊六郎看著雙手被縛,一身番邦打扮的楊四郎,跟著唱道,
“本帥帳中用目睜——”
“見一番漢帳中行——”
“龍行虎步非凡等——”
“你是番邦什麼人——”
“家住哪州並哪縣——”
“要見本帥為何情——”…西皮快板的節奏,將這一段“見弟”的氣氛給烘托了起來!
陶雲陽面對著觀眾,細數著自己的出身和經歷!
“家住山後磁州郡——”
“火塘寨上有家門——”
“我父令公官極品——”
“我母佘氏老太君——”
“十五年前沙灘會——”
“失落番邦被賊擒——”
“六弟下位把兄認——”
“我是你四哥回宋營——”
這一連串幹板剁字的唱段,陶雲陽唱的是行雲流水,讓下面的觀眾們聽得是暢快淋漓,叫好聲又是此起彼伏!
聽到下面站立的人是自己的四哥,坐在大座上的楊六郎也坐不住了,趕緊起身。
“聽罷言來才知情——”
“原來四哥回宋營——”
“眾將與爺嚴肅靜——”
楊六郎一揮手,將水袖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從桌子後面走了出來!
一旁的眾位將官也都是紛紛退去,其中兩人將後面的大座搬到了前面,分成八字擺在了桌子上的兩邊!
“自己骨肉認不清——”
“走上前來忙松捆——”
楊四郎走到陶雲陽的面前,將他手上的繩索解開,兩人抱頭痛哭!
“兄長啊——”
“弟兄對坐述寒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