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毛刷握在手裡,被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往上刷,來看著她的宦侍連勸了幾次“輕點”“這樣要磨出印了”也不見她聽。
那宦侍就有些氣了,一擼袖子:“你怎麼回事?主上怪罪下來你擔著我擔著?”
“啪”地一聲,銀甲重重地砸進水盆裡,濺了他一臉的水<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那宦侍一懵,耳邊的罵聲已響了起來:“我擔著!你讓他弄死我!”
帶著氣嚷出一句,萬千壓抑就一起湧出來了。阿追驀地眼眶一熱,抬手抹眼淚剛抹到一半,倏然間一拳擊來她就摔倒下去,太陽穴的疼痛扯得頭腦發暈,耳邊嗡鳴不止。
那宦侍照著腰間軟肋補了一腳後又罵:“給臉不要!現在弦國都改了主了!輪得著你在這兒吆三喝四?主上打天下也沒真倚著你,你還當自己是個人物吶?”
她緩過點神就要駁他,竟被那宦侍一口啐在臉上!
“還有什麼廢話?還不快乾……”撲的一聲悶響截斷了他的話,正在驚怒中頭暈目眩的阿追一怔,定睛一看卻更嚇壞了!
——那宦侍雙眼大睜,口中湧著血,泛著銀光的劍沾染著血跡從他胸口刺出。
繼而又是拔劍聲唰的一響,那宦侍悶哼一聲就栽倒下去沒動靜了。
身後的人映入阿追眼簾,逆著光看不清,且在目眩中還是個重影。阿追竭力辨別著,但在她辨出來之前,這人先一步蹲下身來。
“……阿追。”雁逸託著她的肩頭把她扶起來,見她目光渙散,一瞬慌了神,手臂一挪,變成了將她圈在懷裡的姿勢。
阿追仍在發矇地看看他:“上將軍?”
“你怎麼……”他沒問完便看到了旁邊的鎧甲,目光一沉,“去我那裡歇著,我去找主上。”
他說著就要抱她起來,剛一伸胳膊卻被她一拽:“上將軍。”
阿追竭力回了回神,眼中還是沒有光彩:“他要什麼?”
雁逸一愣:“什麼?”
“他究竟想要什麼?上將軍與他那樣熟,一定知道對不對?”雁逸摒著息看她,眼看著她眼底的恐懼一點點擴散開來,抓著他的手也越攥越緊。
阿追茫然地看著他,自己也震驚於語氣裡那份緩和不了的絕望中求生的意味。
“他如果想要我進他的後宮……我也聽他的就是了。”她黯淡地自言自語起來,“或者他想讓我死得很慘?那、那能不能給我句準話?”
阿追的情狀直把雁逸嚇著了,覺得她有點神志不清,又覺她絕望得太厲害,怕她有個好歹。
他便找了個乾淨的宮室把他擱下,吩咐簡臨:“陪她說會兒話,別離開。”
簡臨就在旁站著,磕磕巴巴地尋話茬同她聊。阿追則是在榻上靜躺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旁邊有人在說話。
方才那一拳之後,頭中暈得太厲害了,一切都不清醒。現下慢慢地清醒過來,她回思著,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挺可怕的。
可她問出來的話……卻又不全是因為發矇。
她確實想弄明白他想怎樣<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她認真想過之後,覺得無非就是三樣可能——死,或者行屍走肉。
哪樣她都不怕。只要他能放姜懷一條生路,這兩樣她都可以接受。
但他不可以這樣輕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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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死寂了一天的昱京城似乎反倒鬆快了些。
夜晚的清風一過,吹走了幾許肅殺,如紗的月色投下來,將整座城池都附上了一層溫馨。
國府裡卻是倏然間大亂了。
各處都有人在急匆匆地尋來找去,每一個房間都亮了燈火,護衛們吵吵嚷嚷地搜遍各處,甚至連石山裡、小橋下都不放過。
每搜過一處後,便有人衝入書房稟事,絲毫不敢耽擱。
嬴煥站在窗前背對著門,強自維持著這賞月的樣子,才能不叫旁人看到他面色的慘白。
同樣的稟話已聽得太多了,花園裡沒有、膳房沒有、臥房沒有、竹林裡沒有……
而在這所有的結果之前,他最先聽到的一事是:“差去跟著國巫的宦官被刺死在了院子裡!”
然後聽到的細節是:“有人看見他打了國巫,還罵得不乾不淨。”
一瞬間,嬴煥的心全然揪住,片刻前還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