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下已陰霾了多日後,這句話仍如同一道霹靂,劈得她喘不上氣來。
此後她就一直坐在榻邊看著他,連日來自言自語的勸慰變得毫無用處,阿追覺得腦子裡空蕩蕩的。
這種空蕩與昔日得知嬴煥遇險時不一樣,那時她雖也驚恐萬分,但因知道自己還能與邪巫較量一場,便還有一股自信支撐著她,讓她滿心想的都是要救他。
但現在,她只覺束手無策,只恨自己是個巫師而不是醫官,不僅幫不了他,甚至連他現下是怎樣的境況都不太懂。
這讓她怕極了,讓她覺得連骨縫裡都只剩下孤零零的害怕。她不敢多想雁逸如果死了要怎麼辦,卻又忍不住每時每刻都墜在這種想法裡。
身後傳來腳步聲,阿追後脊一緊,卻沒回頭。
她提著心聽著,響聲很快止了,能聽出來者落座的細微動靜,然後悄然無聲。
他應是又去案邊坐著了,近幾日都是這樣。他每日都會來,卻哪次也沒說什麼。其間只有一天叫出了一聲“阿追”,但等她稍偏過頭去等他的話的時候,過了許久才等到一聲嘆息,他還是什麼也未說。
這日看來又是沒話。阿追便樂得視他為無物,見雁逸嘴唇隱有些顯幹,就端起旁邊的水碗,舀水來喂他。
嬴煥靜看著,遲疑了許久,終於開口:“阿追。”
阿追的手一停,而後放下水碗。雖沒有轉身的意思,也顯已在聽他說話了。
“神醫稟的話,我聽說了。”他的聲音發著虛,既不敢看阿追也不敢看雁逸,“如若救不回來……”
“如若救不回來,我給他陪葬,可以麼?”她平靜地問道,輕描淡寫的口氣像是薄薄的刀片<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嬴煥一顫:“你聽我說。”
“殿下覺得這件事還有什麼可說的?”她坐得筆直,嘆氣間雙肩不經意地鬆了一瞬,像是有那麼片刻抵不住這份壓力。
但她很快又坐正了:“戚王殿下的志向在江山天下,自然有許多事情覺得無所謂。可我沒有那麼遠大的志向,我在意的就是身邊的人。許多現下不在意的糾葛我在意,好在理起來也還算簡單。”
阿追說著稍稍偏了頭,他得以看到她側頰上冷冽的嘲笑:“傷過我的人,我恨他;為我而死的人,我給他償命——是不是很簡單?”
她不等他作答,又續了一聲輕笑:“這幾日我也想明白了些。我一心想救懷哥哥是不假,但算起來,我並不欠他什麼。倒是上將軍這一命……若欠,就實實在在地欠了,非要這輩子還清才好。”
嬴煥被她輕快的口吻壓得窒息,她終於站起了身,淡淡泊泊地面對向他:“所以你不用說什麼拿懷哥哥威脅我的話了,我不吃這套了。”
阿追心底壓抑得厲害,直被逼出了幾分魚死網破的氣魄!
她自然還是怕的,怕此話一出,嬴煥當真殺了姜懷了事。可這話憋不住——她已然疲於應付這樣受制於人的日子了。
“啪。”嬴煥怒一擊案,睇視她須臾,眼底卻一分分地黯了下去。
末了只道出一聲:“抱歉。”
阿追輕哂不言。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看一看雁逸,又看向她:“你要給上將軍償命,我攔不住。但你若在恨誰,還是遲一步死——總該先殺了仇人。”
阿追蹙眉望向他,一時不知是他沒懂她方才所指,還是自己沒懂他現下所言。
嬴煥正了色:“你要我怎樣做?”
她打量他一會兒,還是嗤笑出來。
他手裡握著雁逸的命,握著姜懷、卿塵、蘇鸞的命,卻在這裡充大度地問她要他怎樣做?
阿追搖搖頭,無心與他多作廢話,徑自轉身坐回去,寧可沉浸在對雁逸的擔憂裡。
但過了良久,嬴煥還是站在她背後等她的回答。
阿追好笑地再度轉過頭看看他:“我說過了,殿下要怎樣我總歸是要聽的——原來是為懷哥哥,現在是為上將軍,殿下又何必畫蛇添足呢?”
她有意無意地說著刻薄話,明言自己為姜懷、為雁逸卻從來不是為他,說不清是因為心裡那準了他不在意她,還是因為仍在暗生著點期盼,想看到些他在意她時才會有的反應。
“嘖……非要問出個結果嗎?”阿追無甚興致地睃著他的沉默,明快道,“那我要烏村的人來,活著過來。”
語罷如料看見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