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著沒有貿然決定,那莫婆婆又說:“國巫也不必有什麼疑慮。從前對您用邪術,實是為讓您記住烏村的無奈之舉。如今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您若肯應老身這請求,便應;若不肯,我們也不過不理戚王殿下這事而已,斷斷不敢再對您有什麼不敬了!”
只因聽到她說“不理戚王殿下這事”,阿追便禁不住心下一顫。她再度看向嬴煥,二人互遞了個眼色,他先一步點了頭:“你們可以留在朝麓城,但若敢有不敬之舉,莫怪本王不留情面。”
阿追凝睇著他微微窒息,莫婆婆則仍是那副悠緩的笑面孔:“殿下您到時信守諾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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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一番簡單而又凝重的交談,要緊的幾環便都有了定論。幾人都不是愛客套廢話的人,立即就開始著手準備要辦的事情,片刻後主帳中便香火繚繞,直有些嗆人了。
按莫婆婆的猜想,甘凡這邪術的本事著實不低。許是因為他本身便是實力不弱的巫者,轉去邪術裡也格外有靈氣。
“他應是給戚王殿下施了換魂的邪術,事必之後他便佔了戚王殿下的身子,殿下自己則魂飛魄散。現下是剛至一半,他們魂魄仍交疊著,夢境才會那樣一分為二。”莫婆婆這樣道。
阿追對這有違天命的邪術隱隱知道個影子,壓住驚訝追問要如何辦,莫婆婆解釋說:“依老身看,現下幻境裡亂著,國巫您和戚王殿下本人分不清哪部分是自己的、哪部分是那甘凡的,甘凡他也未必能分清。按您所言,戚王殿下又定力頗好,我們便未必是勢弱的那一方。”
她暫且未懂,莫婆婆也不再空口解釋,讓他二人與另幾個烏村來的巫師都進了戚王的幻境,才又道:“殿下,您想象個人站在您眼前,誰都可以。”
嬴煥聽得雲裡霧裡,邊是揶揄自己從未這樣任人擺佈過,邊是依言做了。
他定下神靜思,片刻之後,周圍幾人一見浮現出的那人影,神色頓時古怪。
“……”莫婆婆也窘迫地乾咳了聲,“不,不能是國巫,勞殿下想個不在場的。”
嬴煥應下,意猶未盡的目光在幾尺外正瞪他的阿追和眼前的“國巫”間一蕩,轉而摒開思緒,換了個人來想。
短短一瞬後,阿追望著天翻白眼,心裡直呼:月主啊,您帶他走吧!
而後她衝著他咬牙切齒,同時強蘊著笑:“殿下,我們正琢磨如何救您的命呢,您想著我養的小倌?”
語罷一瞟那個一動不動的“卿塵”,她就切齒切得更厲害了:“還把他胳膊想掉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嘖。”嬴煥眯眼抱臂,“他跟你卿卿我我的時候,本王還真想把他胳膊削了。”
阿追強作鎮定地別過目光,就見連莫婆婆都翻著白眼望了天。
氣氛倒是在一國之君的沒臉沒皮裡鬆快了點。莫婆婆扯迴心神後,便又讓他把眼前的人想成個真正的活人——會跑會跳會打架的那種,還要求他用想象出的這個“卿塵”和真正一同進入幻境來的巫者過幾招。
阿追坐在旁邊的大石上淡看著嬴煥跟玩皮影一樣玩“卿塵”,又看著一個巫師拔了刀,連捅了“卿塵”幾十刀,卿塵也是還一臉從容。
“幻境裡就是這樣,真正進來的人,在殿下您的意念之外,是以還會受傷、會死;但您自己想象出的人,除非您想象他受傷,不然什麼都沒用。”莫婆婆邊說邊又銜起笑來,手裡的木杖一下下擊著地面,“只要您想得夠真實,那甘凡就辨不出眼前究竟是您的幻象還是我們帶進來的真人。我們先虛晃一招,再趁亂抓了他問話……”
“但還有一半幻境本就是他的。”阿追皺起眉頭,“我們在他的幻境裡抓不住他,只要他想醒過來,便白搭了。”
“這隻能看殿下的定力了,他能拉住甘凡的魂魄,甘凡就跑不了。”莫婆婆解釋完這句,也為其中的不確定嘆了口氣。
阿追擔憂地看向戚王,他面色沉沉地默了會兒,輕點了頭:“我盡力而為。”
“現在我們靜等甘凡再對殿下施邪術便是。”莫婆婆說罷便不再在幻境裡多耽擱了,她的身影緩緩淡去,其餘幾個巫師的身形也漸漸消失,這和幻境之外一模一樣的軍營便安靜下來,只剩他二人。
“有趣。”嬴煥隨意一笑,阿追打了個哈欠:“該好好歇著了,到時會很累的。”
她說著,身影已淡了一層。
“等等。”嬴煥忙握住她的手,只覺她的手稍稍一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