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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秋祭

阿追伸手接過護衛呈過來的縑帛,滿心都是好奇。

從來沒有人會因為圍獵這些事叫她出去,就算是姜懷也沒有帶她同去過。可這話能透過姜懷的人帶到她面前,可見姜懷是同意的?

她仍是問了一句:“君上怎麼說?”

“君上說聽您的意思。”那護衛頓了頓,又說,“戚國國力強盛,近來又從褚國增了兵。此次約見南束人,據說也全非善意,國巫您看……”

阿追這才心下了然:“我知道了,待我想想再著人回話。”

不是姜懷同意她去,而是情勢放在這裡,他不好直接回絕戚使,由她自己尋個由頭說不去會和氣些。

她輕吁了口氣,信手翻過石案上的一枚占卜石,旋即向那護衛笑道:“你去心上人家中提親的事會成的。先行恭喜,祝百年好合。”

那護衛不禁一怔,目光在她搭在案上的手上一停,便笑出來,抱拳道了句“多謝國巫”,告退時笑容滿滿。

目睹了大婚的熱鬧場面,縱使暫時還只是“幻影”,阿追也看得心情大好。她銜著笑目送幾個護衛離開,一邊不經意地哼了兩句輕快的小曲兒,一邊低頭展開那捲縑帛。

大概是戚王邀她同去的信函吧。阿追邊想邊展開,定睛看清,“呀”地一聲輕叫!

潔白柔軟的縑帛上,她的容顏被繪得栩栩如生。看得仔細些,甚至能從微微歪頭的神色中讀出點苦思辦法的俏皮勁。

——這神情弄得阿追一陣心虛。她在戚國時若有這樣的神情,多半是因為自己看到了什麼幻象又不能直說,正搜腸刮肚地琢磨怎麼才能既把話說了、又能讓旁人聽不出異樣呢!

畫上那一襲衣服是她沒穿過的。是一身輕便的裋褐,黑色為底,領緣、袖緣處掐了一道窄窄的銀邊。畫作的左下書著一行不失力度的小字:騎射所用衣裝、箭矢俱已齊備,只等你來。

“你來”二字與紅印交疊著,印上只有兩個簡簡單單的字:嬴煥。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落款,那這是戚王親手畫的?

阿追一時淺怔,手裡縑帛倏被一抽,轉瞬離手!

蘇鸞將畫拿在手裡看看,美目在她臉上一劃就笑:“不是吧?流落戚國三兩個月,戚王看上你啦?”

“……什麼啊!”阿追瞪著她,伸手將畫搶回來,板著臉道,“別胡說,一幅畫罷了。我這身份你也知道,可別拿這個開玩笑!”

“哎呀哎呀我知道!”蘇鸞吐吐舌頭,“你就是能嫁人也是咱君上優先,哪輪得著旁人!”

這回阿追就只剩了瞪她,連話都說不出了。低著頭折那縑帛,折了兩折之後驚覺自己雙頰發熱,一時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雙頰發熱。

準是因為蘇鸞拿她和姜懷說笑才會這樣,必和戚王沒關係!

阿追這麼想著強定下氣,俄而竟又有些心虛地覷了蘇鸞一眼。好在蘇鸞倒沒看她,坐回案邊撥弄著那些石子,頭也不抬地跟她說:“再幫我占卜個財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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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姜懷的心思,阿追將圍獵的事暫時擱置了兩天,營造出一種“未能及時決定”的感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而後差人去驛館回話,大致就是說事情已聽說了,謝謝戚王殿下的好意,但實在諸事繁忙,抽不開身。

正經掌事的使節其實早就趕去南束傳話了,留下的兩個手下等她的回話。她這樣說,那二人自不能說什麼,好好地應下後送了她差去的人離開,這事就算到此終了。

殷追自還有別的事要忙。

秋祭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因為她的歸來,原本轉交他人手中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挪了回來。這種祭祀她從六歲就開始主持,本來輕車熟路,這回卻有些不一樣。

在和旁的巫師一同料理各樣事宜的時候,阿追漸漸發現,自己說話好像大不如從前管用了。

比如,在祭祀前,巫師們要一同聆聽神諭十五日,往後半年的各樣大事都會在這十五天裡透過占卜石透給她們。以往,這些都是她一人說了算的。

金碧輝煌的神殿裡,每一張案前都有巫者在聚精會神地翻看占卜石,旁邊另有專人記錄各樣大小結果。濃郁的薰香瀰漫間,蘊著一片忙碌。

“來年春天會有場小劫。”阿追一邊將看到的說給身邊提筆記錄的巫師,一邊翻開下一塊石頭,看了看又續說,“與樹木山林有關,君上會派些人出去,嗯……到時提醒君上注意戚國、班國和南束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