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衛尉自知辯駁無用,雖不甘也只能一揖,帶人告退。
阿追被斗篷帽簷擋著視線,只好看著地上的影子、聽著耳邊的動靜,等到四下安靜時,終於一把解了斗篷。
“阿追!”蘇鸞一臉驚喜地撲向她,抱住她摟了好一會兒,直呼,“嚇死我了!你可回來了!”
兩個姑娘便在門口表了一會兒思念之情,而後又推開門手拉手地往裡去,姜懷原地愣了愣,也跟著一起進去。
這一路上阿追擺明了有心事,前半程是悶悶的不說話,後半程是悶悶的不說話偶爾還帶著氣瞥他一眼,瞥得他心虛。
三人兩前一後地走進阿追的臥房,蘇鸞要去叫婢子來服侍,阿追卻是累得已無心多做收拾,只想趕緊躺下,萬事明天再說。
轉身間看到站在門邊欲言又止的姜懷,她原打算栽倒在榻的身子停住,變成了緩慢優雅的側倚:“君上還不回去休息,是等著占卜麼?”
姜懷後脊一涼。
——沒有外人,她卻在他面前捏腔拿調的時候,說明她生氣了;沒有外人,她卻叫他“君上”的時候,說明她生氣了。
二者一起出現,說明她特別生氣。
他咳嗽了一聲,大感無辜:“幾個月沒見,我剛接你回來——怎麼得罪你了?”
阿追眉毛一挑,手探入袖中將那袋占卜石取了出來,打著哈欠懶懶說:“路上我為弦國占卜了一下近期的運道,有點意外……”
她美目中染上點俏皮,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為什麼我看到甘凡在主持秋祭?”
“那個……”姜懷面色略白了一瞬,阿追搶白道:“我知道弦國不能沒有國巫,但你非要讓我的仇人來擔這職嗎?”
不是這麼回事!
姜懷踱到她榻邊蹲下,支著額頭,以極盡的距離和她對視著:“我沒讓他取代你成為國巫,只是秋祭在即,如果你一直沒有回來,只好讓他先執掌此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阿追皺眉,姜懷伸出兩指一展她的眉毛,又道:“是祖父執意如此。你既回來了,自還是你去。”
她舒展開神色,平靜地應了聲“哦”,心底卻心慌意亂。
占卜裡的事情她很明白,每一分已發生的變化,都會導致占卜的結果不同。
在占卜這件事的時候,她已經在回到弦國的馬車上了。若按照姜懷這般的安排,她是不該在秋祭上看到甘凡在主持的,除非……
除非後面還會發生什麼事情,讓她無法出現在秋祭上。
是因為戚王會將那件事說出去?
聽說曾有一位國巫與當時的弦公情愫暗生,而後不知發生了什麼,攪得弦國大亂。自此之後,國巫雖然威名不倒,卻一直被壓制,喜怒哀樂與七情六慾皆不該有……
她還聽說過,後來有至少兩位國巫,因為與“凡人”親近的事被朝中知道,便被活活燒死。朝中認為巫與凡人生情,不論是親情還是男女之情,都會有災禍。
阿追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雙眼一閉,腦中驀閃過戚王的笑容。他離她咫尺之遙,她感受著他溫熱的氣息聽到他說:“玉佩留下,算花錢封我的口?”
那是她頭一次覺得戚王討厭起來就討厭得很!
她皺皺眉頭睜開眼,看清姜懷時好生愣了會兒才回過神,拽過他的胳膊抱進懷裡。
“……怎麼了?”姜懷隨她抱著,手指探過去撓她的下巴。
她下頜一壓止住他的手,沉吟了會兒問他:“懷哥哥,你覺得戚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姜懷一愣。
.
好好地睡了一覺之後,阿追的日子可算恢復如初了。
仔細一想,原來在戚國時的活法,其實也跟在弦國差不多。閒的沒事都是看看書、散散步,若非要對比出個不同,就是在弦國她更愛拿占卜解悶。
院中陽光明媚,氈布在石案上鋪開,數塊占卜石灑上去,阿追笑吟吟地看著蘇鸞,手指一番:“呀!”
“怎麼樣怎麼樣?”蘇鸞看不懂符文,急催著她快解,“吉是不吉?我最近可倒了血黴了!”
阿追笑著沒理她,直至看完了眼前的一片幻影,才輕鬆吁氣:“沒事,都是高興的樣子,可能會出趟遠門。”
“出遠門?”蘇鸞一啞,還沒追問,眼睛一抬就掃見正從遠而來的一行人。
看起來是國府裡的護衛,但似乎並不是阿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