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讓另幾個閉嘴,行不行?”
張口就讓她堵別人的嘴?阿追怔然氣笑,心道你個半大小子脾氣還挺大?
表面倒做足了一副大姐姐的樣子:“幹什麼讓他們閉嘴?你總得告訴我原因。”
簡臨一聽,“噌”地一下站起來,脫口便罵:“那些文官到底有什麼用!打仗不會打、連劍都拎不動!就會胡告狀找事!要是真逼得上將軍不敢妄動,敵軍進犯他們不是也沒好日子過!”
阿追聽得雲裡霧裡,耐著性子追問:“你從頭說,慢慢說。這都哪兒跟哪兒?”
簡臨“咣”地一腳踢了前面的櫃子,然後疼得自己抽了口涼氣,又咬牙忍住疼,繼續怒道:“闕轍那個老匹夫說什麼難以抉擇,要跟咱賭骰子,若咱們贏了他就歸降,若他贏了……他說讓上將軍等著苦守彌關!”
阿追心裡“咯噔”一顫,定神想想雁逸的脾性,試探著問:“上將軍想直接開戰?”
“自然!”簡臨恨恨道,“可不就該直接開戰麼?若不然贏了則罷,萬一賭輸了,天下人都要笑咱們戚國竟寄希望於骰子,國威何在?偏那幾個文官酸溜溜,說什麼主上讓我們講和,上將軍此舉是違令不遵——他們能賭贏也行啊!就動嘴皮子動得來勁!”
“他們還說要上疏彈劾上將軍……”簡臨怒氣衝衝地續說著,阿追已然驚得聽不進去了!
她被闕轍拿骰子決定生死的路數驚住,直覺得後脊散出陣陣陰涼。耳邊連著傳來兩聲“太史令?”,她才驀地回神,又問簡臨:“已經宣戰了麼?”
簡臨“哼”了一聲:“那幾個文官話多,非說要再議一議能從賭局上贏闕轍不能——這不是瞎耽誤工夫麼?闕轍那個老賭鬼眼皮底下,能出老千也是他們的本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他說罷又催阿追:“您趕緊去讓他們閉嘴吧!局勢瞬息萬變,再讓他們耽擱,還不知又會出什麼岔子!”
阿追心下稍松,思緒一轉,當即挑簾出了帳子!
簡臨一愣,忙追出去。阿追在帳外看了看停住腳,問簡臨:“他們都在哪兒呢?”
簡臨:“誰?”
“另幾位文官!”阿追道。
簡臨指了指北邊:“在主帳。”
阿追直奔主帳而去,風風火火,巡邏的兵士一見,都忙向旁一退讓道行禮,待她過去後又不禁有三兩分疑色,好奇她一個女子難道還真要去主帳議什麼大事?
主帳門前,阿追未等人通稟,趁守在門口的護衛正抱拳施禮,自己掀開簾子就進去!
她腳下沒停,穿過外帳直接進了內帳。正爭執不下的幾個文官武將同時一愣,雁逸眉心淡蹙:“女郎。”
阿追腳下站穩,下頜微揚:“您不能直接宣戰,將軍。”
“這跟女郎沒有關係。”
“戚王殿下派我來一同議和!”阿追提起聲音壓過他,目光左右一掃眾人,沁出三分笑,“殿下說起闕轍素來不依慣例走棋,怕將軍會衝動行事,我還覺得是殿下擔心過頭了……”
她向前踱了幾步,目光落在雁逸案頭的幾枚骰子上,素手拈起一枚放在眼前端詳著,深吸了口氣:“將軍不想我‘添亂’,我可以不干涉其他。但這場和談將軍必須進行到底,未賭輸,不能宣戰。”
“你沒有資格這樣同我說話,女郎。”雁逸聲音寒涼,冷睇著阿追“提醒”著,在座旁人都不敢多嘴半句。
阿追後背已沁了一片冷汗,滑滑膩膩地夾在衣衫與脊背之間,她表面硬挺著,維持冷靜頗有些艱難。眼見雁逸口氣愈發不善,她又想起被他拔劍奪命的覃珀,腳下小心地往後退了幾步,作恭敬狀垂首:“是的,您是上將軍,我沒有資格這樣同您說話。”
雁逸眉心微展,轉而聽見一聲“但是……”。
他凜然看著她,她又道:“但是您若執意直接宣戰,您就不再是上將軍了。”
阿追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塊銅質的牌子。那牌子掌心大小,花紋繁複,每一處深刻下去的花紋都染成了黑色。正當中只刻著一個“令”字,筆畫清晰有力。
眾人皆一震,帳中瞬間悄無聲息。雁逸目光滯住,不可置信地注視著她:“主上竟然……”
“上將軍不想讓我多嘴的事情,我自問不懂,本也不想多嘴。但主上特下此令,必定關乎大局不可小覷。”阿追回看著他,右手輕拿著那塊令牌,左手在袖中攥成拳,一手心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