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上去也還是浩浩蕩蕩的,氣勢懾人。
阿追站在城樓上目送他們離開,身後是數位重臣,城樓下還有許多朝臣與貴族。但這麼多人站在一起,卻安靜得聽不到一點動靜,好像即便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此戰必會大捷,此時也還是心情沉重得很。
連阿追都無法從這種沉重裡抽離出來,她靜靜地看著,看著前面的旌旗遠了、騎兵的陣型遠了,再到最後,連末尾處計程車兵也看不清楚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沉重什麼。這些人其實與她並沒有那麼多的關係,即便現下她與戚王同掌一國,戚國的成敗其實也對她並無多大的影響。
哪怕戚王死了,她也還是可以去其他地方謀士,她擔心什麼呢?
阿追輕籲著氣,搖搖頭,到底剋制住了沒讓自己再順著蘇鸞想看熱鬧的方向去想。她轉過身走下城樓,眼前的那許多人恭敬而小心地頷首後退,讓出一條道來。
她突然覺得或許該說些什麼。
停下腳步靜了一會兒,她抬眸朗聲道:“殿下會平安歸來的。”
語罷想了想,又心緒微亂地補充道:“將士們都會平安歸來的。”
此後數日忙得焦頭爛額。
戚王發話將國事留給她,從前戚王親征時會稟去軍中的大事小情便都呈到了她這裡。阿追恨不能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才好,感覺自己每時每刻都忙得連走走神的工夫都沒有。
每天料理晚事情後都覺得疲憊不已,可上了榻後,她又睡不著。
她閉上眼就會無可抑制的胡思亂想,擔心軍隊出什麼意外,比如會不會糧草不足?會不會遭遇偷襲?會不會再潛入一次刺客?
其實她是最不該為此擔心的一個,前前後後的占卜都是她親手做的,而且軍中也每隔兩日便有例行的稟報傳回來,讓她知道軍隊的動向。同樣,朝麓城中要緊的安排她也著人細緻地記錄後呈至軍中,讓戚王知道。
可阿追還是覺得心裡發空,少點什麼。
她好似越來越忍不住地想要寫封信過去,卻又十分清楚這信寫了也沒什麼用——她想問的事其實在那些回稟裡都已經寫得一清二楚了,無論她寫信問誰,得到的回信裡所述的,都不可能比那些例行回稟更細緻。
是以阿追為此專程從榻上爬起來後,卻在案邊懸著筆琢磨了很久。久到墨汁在筆尖上一點點積起來,綴成了個珠子又砸下來,將潔白的縑帛一角砸出了一汪墨漬。
阿追嘆了口氣,筆終於落了下去,毫無意義地問了一句:萬事皆安?
墨跡晾乾後她叫來信使,將縑帛折了幾折後信手遞給他:“呈交戚……”語出驀地一挑眉,“呈交上將軍。”
信送出去後她平心靜氣了一陣子,安心地躺回去,過了會兒又坐起來,叫來宮人:“明日一早去知會莊丞相,我要擇日祭拜月主,為軍隊祈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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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軍大營。
如若正常行軍,再有十日便可抵達曄郡了。一切皆已安排穩妥,主帳中雖每日早晚仍會各議一次事,但已都是些小安排,在朝麓的事情稟來時,眾人也一併聽一聽朝麓的動向。
這日晚又送來的朝麓稟報是莊丞相親自寫的,比以往的內容多了一些。嬴煥一時心絃緊繃,接過來一看,才見是阿追要祭祀月主,關於祭禮的各項事宜、開支都在這次的稟報裡,所以才顯得格外長。
他鬆了口氣,見那信使手裡還捧著一方縑帛,便問:“那是什麼?”
“國巫親筆。”信使回道,嬴煥心中一喜,下一句便傳進耳中,“是呈交上將軍的。”
“……”他面色微沉地點了頭,信使行到雁逸身邊,雁逸便接了信。
戚王不由自主地側眸去看,想看看縑帛背後有沒有透出什麼筆跡來。他一邊想問阿追寫了什麼,一邊又怕無關公事而是私下裡親密的詢問……那他便不想知道了。
卻見雁逸看了一眼便撲哧笑出聲來,帳中的另幾位將領見狀都一愣。戚王面色陰晴不定地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問了:“寫了什麼?”
“……”雁逸摒了笑,正正色,將縑帛呈了上去。
娟秀而熟悉的字跡激得嬴煥眉心一跳。
萬事皆安?
卻不是問他,只是問雁逸。
“哦,無事便好。”他平緩著氣息看向別處,淡聲道,“上將軍記得給她回信。”
他深深地緩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