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勉強露了點笑意,“嗯”了一聲。她不肯讓繼續陷在這無謂的擔憂裡:“我想去後面走走,殿下可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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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朝麓城其他達官顯貴時常一派歌舞昇平的府邸不太一樣,上將軍府總是安安靜靜的。雁逸既無妻妾,府裡也不豢養歌舞姬,甚至就連婢女都很少。平日鮮見什麼玩樂的景象,府中就沉悶得很。
大戰在即之時,這種沉悶便尤其明顯。
戰書已下,闕轍已率兵先行一步了。雁逸也已接了旨,再過兩日便要出征,這兩日大概半刻都閒不下來。
軍中時有各樣事宜稟至府上,亦有朝中的各樣打算會及時知會過來。雁逸讀完一卷縑帛又要開啟下一卷竹簡,面無表情地忙碌著,料理一樁又一樁的事。
丑時的鐘聲響過後,又一卷竹簡被呈進書房。
“上將軍。”簡臨抱拳,將竹簡呈到案頭便悄無聲息地候在一旁,等著雁逸交待事情或者回信。
雁逸喝了口茶,又揉著太陽穴緩了緩神,將竹簡展開。
竹簡上只一行字:此戰或有兇險,上將軍謹慎行事。
再往下卻無具體解釋,雁逸正皺眉疑惑,竹簡又展開兩支,卷在其中的白色縑帛露出一條細邊。
雁逸一怔,遂將縑帛抽出。方方正正地一張上,最右一側已紅筆畫了五個水滴形的圖案,每個圖案當中各寫著字。往左,密密麻麻寫著各樣的解釋。
字跡清晰而娟秀,偶爾能看出一些停頓的痕跡,該是寫字之人謹慎措辭時留下的。
雁逸眉心微鎖,凝神讀起來。
前面數行都無甚特殊,說了三五樣戰時可能出現的事端、又講明瞭此戰該會出現的結果,最末幾行的字跡卻尤其遲疑,他細細讀下去,亦看得雲裡霧裡。
她說這一戰雖則戚軍大勝,但亦會失去一切很要緊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她卻看得不太清楚,向他解釋說興許是她專注不夠、也或是又有什麼奇奇怪怪的邪巫在擾她<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於是接下來加了一句猜測:“上將軍與此戰有關、於戚國又十分緊要,還請務必謹慎行事,莫因衝動置自身於險境之中。”
雁逸呼吸一窒,沉默著思量了會兒,不覺失笑。
“莫因衝動置自身於險境之中”——她倒挺記仇的。
兩年前,她告訴他可能會有埋伏,他不信,帶著幾分嘲蔑連戚王的旨也不聽,非要追擊一試,吃盡苦頭而歸——這事她一直記到現在?看來這印象留得實在不好,且是到現在都沒有扭轉過來。
雁逸苦笑著搖搖頭,信手將那張縑帛擱到一邊,暗自說這回聽她的便是了。
繼而拿起方才沒讀完的信又看了兩行,雁逸忽地心下一緊,目光再度定在那方縑帛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早春時明明已經漸暖,這口氣卻直凍得他心底打顫。
他緩緩拿過那方縑帛,這才注意到他方才忽略的事。
那一行行娟秀間,偶有幾處,旁邊劃有紅線標註,紅線附近的空白處各有強調和提醒,例如“萬望注意”或“如何取捨,上將軍自行決斷”。但這些批註,皆字跡蒼勁,筆畫稜角里威儀難掩。
雁逸自然清楚這字跡出自何人之手,再看看那竹簡上的字,也是一樣。
他的心跳驀地發沉,呼吸也不自然地重了一聲。候在旁邊的簡臨察覺不對:“上將軍?”
雁逸目光停在兩種字跡間怔怔:“殷氏這信,是從玄明殿出來的?”
“是。”簡臨抱拳應話,見雁逸神色不對,遲疑著主動說了下去,“主上說殷女郎有事要提醒上將軍,殷女郎就寫了這個。後來主上又往上加了幾句話才讓我呈來。”
雁逸的心一陣陣發悸,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道:“你近來去宮中候命的時候多,可常見到她?”
簡臨想了想,如實答說:“她常在玄明殿,便能見到,但也沒怎麼說過話。將軍您可是找她有事,我去稟一聲?”
“不必。”雁逸搖了頭,緊蹙的眉頭卻許久才舒開。他放下手裡的縑帛,長長地吁了口氣,神色恢復如初。
簡臨還在等著吩咐,眼見上將軍幾度欲言又止,拿不準自己該不該追問。
雁逸終於開了口:“這次出征,你不必隨著了。”
簡臨愕然:“將軍?!”他還想這次能好好建功立業呢!
雁逸帶著幾分歉然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