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罷,蒙面女子一時接不上話,不禁露出為難之意。
二人認識到談話的重要後,時不時總要找些話來談。但是朝夕相對,除了個人隱秘之事外,其他話語早已不知談了多少遍,聽也聽得厭了。如今,二人實已到了沒話找話的地步。
因妖獸攻擊的壓力大多在肖逸身上,蒙面女子相對輕鬆,所以這找話題的重任就落在她身上。
這等沒話找話的情勢已延續了許久,能的話,都已過,如今挖空心思難以想出個有趣的話題來。在常人眼中,街談巷語這般極為簡單之事,卻成了十分困難的“重任”。
蒙面女子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道:“來到儒家之地後,我聽聞最多的,就是關於顏回安貧樂道的故事。起來,那顏回聖人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也不改其樂,確實是耐得住寂寞之人。可是,其條件雖然艱辛,卻畢竟只是身體的苦處。若將他放在這光陰之陣中,不知是否還能夠‘不改其樂’?”
安貧樂道既是一種追求,也是一種堅持。蒙面女子將當前之景與顏回安貧樂道相比,倒的確有幾分相像之處。
然而,肖逸卻搖頭道:“蘇姑娘此論有些偏頗了。一簞食,一瓢飲,看似條件艱苦而已,但細品起來,最大的考驗仍來自精神之上。面對浮華塵世,能夠始終堅守己道,這才是顏回的可貴之處。”頓了頓,又道:“其實,安貧樂道,安貧容易,樂道才是最難的。”
蒙面女子並未研究過儒家學問,安貧樂道的典故也是道聽途,並未仔細品味其中之意,自然難以理解到肖逸所講的層次。而且,直到今日,她才出此典故來,也足見理解之淺薄。
這時,蒙面女子聽肖逸一講,方恍然大悟,羞愧道:“申公子的好,女子貽笑大方了!”
肖逸笑道:“蘇姑娘並非儒家弟子,能夠將安貧樂道記在心裡已然超出了常人,怎會有貽笑大方之?”
不過,再次提起儒家典故,其內心又一次被觸動,思忖道:“顏回在艱苦的環境中磨練意志,堅守儒道,如此方才修成了聖人。遙想孔聖人當年厄於陳蔡之間時,數日不食,卻仍撫琴而歌,足見意志之堅,最終成就了儒家之道。”
“正如蘇姑娘所言,儒家雖然修的是仁義之道,但是論心志之堅,其他門派的確無法比擬。這光陰之陣巧奪天工,精妙無比,可是其威力只是困人,旨在一消磨人的意志,最終由陣中人自己殺死自己。如此厲害的陣法,殺人竟如此費事,顯然殺人並非建立此陣的本意。”
肖逸沉思片刻,感覺自己好似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自問道:“難道,光陰之陣就是為了考驗人的意志嗎?”
但問題又隨之而來,自問道:“可是,人的意志有多種。人人都有求生之意志,陣法考驗的是哪一種意志?而且,在如此環境下,意志只退不進,又如何才能磨練意志呢?”
這個問題,一開始時,他便想過一次,當時以為只要自己傾力堅持,便可磨鍊意志,但此時看來,並非如此。
蒙面女子見肖逸突然發起愣來,任由妖獸攻擊在御守光罩上,撞得光罩東搖西晃,隨時可能破裂,情形岌岌可危,當下也不願打擾於他,便飛身上前,祭起長劍,擔起防禦之職。
肖逸自然也發現當前險境,但是生怕心底那絲觸動消失,便對身外之事不管不顧,繼續深入冥想:“這是儒家陣法,理應考驗儒家意志,但儒家意志又是什麼?”
此時,他不禁懊悔回到申家之後,只是勤於修煉五行淬體之法,卻忽略了修習儒家之道,當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不學文,焉得武?”當肖逸想到儒家學問時,便自然而然想起那秦學士的六字忠告來,“文試在前,武試在後,內廟如此設定確有深意,只是我等急功近利,卻忽略了學文的重要性。”
正值懊惱之際,忽聽得“嘭”的一聲大響,心頭受震,立時回過神來。
抬眼一看,只見守禦光罩玉碎,蒙面女子胸前五行大開,風雷陣陣,正依靠天地靈氣,與群妖纏鬥,苦苦支撐。
蒙面女子修習陰陽五行之法已有成,只可惜其面對的妖獸非尋常之輩,便是有源源不斷的靈氣供給,仍舊難以匹敵。
肖逸心中有事,不願戀戰,便不吝嗇真氣,將全身真氣都注入通天劍內,人劍合一,轟然向前。
那妖獸混沌首當其衝,登時被撞飛出去,氣候妖獸更是無一合之將,紛紛被逼退。
“我們到下面去!”肖逸也不停留,招唿一聲,急速落到地面。
地下的沙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