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老彭:“幫我保管著,如果可以,請幫我保管一輩子,最好永遠沒有那個機會交給歡歡。如果有一天,歡歡知道我後來又活過一段日子,如果她和長寧大哥起了矛盾,才考慮要不要給她看……否則,就讓它陳封在箱底。”
老彭將它們放進了保險箱,並鄭重承諾:“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年牢記心上。”
再再後來,邵鋒的視線漸漸就模糊了。
有時什麼也看不到,有時又全都能看到了。
他變得無比惶恐,對老彭說:
“我還想再看看她,我還想再看看她……我怕我會忘了她,我怕下輩子再也找不到她……”
老彭紅著眼,給他放蕭璟歡的影片。
那些影片,全是靳長寧給拍的。
她整個孕期的點滴,都被記錄了下來,而正是這些影片,支援著他每天好好的過著。
她該生了!
他一直算著日子,等著,熬著,只是想看一眼她生的寶寶。
終於,九月初,蕭璟歡生了,是個女兒,整個生產的過程,都被人用相機給拍攝了下來,最後是靳長寧親手剪斷了女兒的臍帶。
推入病房後,靳長寧特意給歡歡和女兒拍了一張相擁而睡的特寫照片,第一時間給老彭發了過去。
邵鋒罩著呼吸器,已陷入病危狀態,老彭一直一直守在邊上,收到照片,他忙去用平板將它調出來,然後推他:
“阿鋒,生了,生了……你快睜眼看看啊……歡歡生了……”
一直昏睡的邵鋒終於睜開了眼,消瘦的眼被睜得那麼大,有點恐怖,盯著那放得無限大的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眼角有眼淚湧出來了,嘴裡喃喃說了一句:
“可愛,真可愛,歡歡,下輩子,我也想要個女兒……”
第二下午,邵鋒在沉睡中,永遠的閉上了眼睛,臨走時,手上揪著那張被影印出來的母女照。
老彭親自送走了他,眼紅紅的看著那代表生命的曲線變成了直線,而後,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瀾寧,他走了。”
彼時,靳長寧正枕在枕上。
蕭璟歡正在給孩子餵奶,臉上帶笑的對他說:
“這感覺,真奇妙……我說的是,被她吸吮的感覺……”
他的心,撕痛了一下,瞅了一眼面前笑吟吟的女人,卻得故作若無其事的道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
掛下後,他湊過去,逗弄孩子,看著她拼命的使出吃奶的力兒,腮膀子鼓鼓的,可愛極了,道了一句:
“還真能吃。已經吃了好一會兒了吧……”
“是啊,胃口真大,還好,我奶水足。”
蕭璟歡回答完,轉了一下眼珠子,問:
“誰打來的電話?”
因為他的臉色剛剛僵了一僵,好像有事發生。
靳長寧答:“哦,老彭。”
“有什麼事嗎?”
“他說,孩子終於生下來了,恭喜我。還說,等滿月了,讓我帶上你還有寶寶,一起去維港遙拜一下。英國太遠,來去不方便,維港是你和邵鋒以前喜歡去的地方。他讓我們一起到那邊和他說一下,我們過得很好……”
怪不得他的身子會僵一下。
“你答應了?”
“嗯。”
“謝謝!”
她把頭靠到了他肩頭上。
她的確想和邵鋒說一說的。
當初,在英國時,她親口答應的。
靳長寧笑笑,摸了摸她的頭,低低道了一句:
“傻。”
*
幾天後,彭柏然一身黑色襯衣,手捧一個骨灰盒,站在一飛馳的汽艇正前方,將一把把骨灰撒向了維港,眼睜睜看著那白色的粉末沉入水中……
阿鋒,你終於回家了……
以後,他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不會再寂寞了……
*
一個月後。
十月,金桂之秋,空氣中皆是桂花的香氣。
穿得漂漂亮亮的蕭璟歡抱著正在甜睡的女兒,看著八仙桌上那擺著的四牲,燭火在輕風中熱烈的燃燒著。
他們在祭拜亡者。
阿鋒,我帶孩子來看你了。
……
靳長寧也在看風景,心裡盡是追憶:
年少的邵鋒和年少的歡歡追逐在岸堤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