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骨節分明,透著病白,那張臉也是病白的,尖尖的,不再圓潤,就一個二十幾歲的成年男性來說,他完全沒有男子的力量感,而顯得骨感十足。唯眼神依舊清亮,依舊散發著一股子尖銳的穿透力,仿能看到人的靈魂深處。
他呆呆的看著這雙手,怎麼也想不到死了多年的人,居然還會出現在面前。
那人還是歡歡一直以來愛得銘心刻骨的男人償。
他還活著,竟真的還活著攖。
所謂的相像,不是像,而根本就是他。
頃刻間,靳長寧的神情,變得高深莫辨。
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事,想不通。
這樣的事,如果是歡歡遇上了,那必是欣喜若狂,她必會失聲痛哭的撲上去將人摟住。
可他,不是她。
眼前的這個男人,與他來說,那是情敵。
兩年前,若沒有他的死,就沒有他的婚姻。
兩年之後的今天,他收穫了婚姻帶來的遲來的幸福,這人卻又重新出現了,在他即將舉行婚禮的前昔,這樣的相見,自是震驚的,更是抽痛他的。
對,有種疼,在他內心深處炸開,有一種,快要失去一切的沒頂感覺,一下子就像海嘯似的襲來,淹沒了他。
他沒去握他手,只是直直的盯著,哪怕人就這樣活生生站在面前了,他卻仍像在做夢似的,而在懷疑自己所看到的:
“你怎麼還會活著?當初,歡歡曾親手將你送進了火化室。”
如果他還活著,那麼,被埋葬掉的那抷骨灰,又是誰?
“過程很複雜。”
回答他的,不是邵鋒,而是身後的彭柏然接的話。
他走了過來,越過靳長寧,來到邵鋒面前,給他把口罩戴好了,轉頭,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而道:
“阿鋒現在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未來能走多遠,我們誰也不知道。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隔幾個月,他就會徹底垮掉,所以,他不准我告訴阿蕭他還活著。雖然我知道阿蕭心裡一直還有他……其實,我也很希望阿蕭能重新回到阿鋒身邊的……”
“所以,你捐出了那枚玉扳指,就是想試探邵鋒在她心裡還佔著多重的份量?”
靳長寧終於明白那玉扳指會出現在拍賣會上的原因了。
“玉扳指是我偷拿的,邵鋒並不知情。事後他還怪過我多事。”
彭柏然淡淡解釋道:
“但歷史要是能再重頭來一遍的話,我還是會這麼做。
“因為我覺得阿蕭在勉強自己將就她的婚姻。
“雖然,你待她很好,可她喜歡的一直就是阿鋒。
“她和阿鋒是志同道合的一對。他們默契感十足。他們很配。
“這一點,我也想你心裡也是承認的對不對?
“否則當初你也不會退出成全了。
“而你和她,只能說是青梅竹馬,是有感情根基,但在我看來,她對你有依戀和喜歡,卻沒有深愛。
“捐出玉扳指,知道阿蕭的心思,我本想做的事是鼓勵阿鋒,要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不管能走多遠,其實不該這樣子放棄的。可他不肯。
“當初,他拱手相讓,如今,他就一定不會橫刀奪愛,傷了你,可能也會傷了阿蕭的心。而他又不能陪她永遠。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把自己深藏了起來,沒讓她發現他的存在。
“我也已經答應過阿鋒,不會和阿蕭說的,所以,你也不用擔憂,只要你不說,我們不說,就沒人知道他還活著。”
彭柏然輕輕道出了當初自己懷揣的私心,也直接了當的點破了他此刻的憂心。
靳長寧能說什麼呢?
與彭柏然而言,他做得是一個朋友該做的事,有這樣的朋友,那是邵鋒之幸。
與邵鋒而言,死裡逃生,回頭再來尋找他人生的摯愛,默默守望,在可能不多的餘生裡,而且,他沒有道破他還活著。
那麼,他為什麼沒道破呢?
因為他愛的很深。
深到不想破壞了歡歡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只有愛得夠深,才會設身處地的去設想,去保護……
不得不說,在這件事上,他做得特別的有深度。
而他,靳長寧,的確有在彷徨,在看到邵鋒的那一刻起,就在心慌。
呵,他的婚姻,他的愛情,他想守護的一切,現全在風雨飄搖當中,他如何能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