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年長,越容易念舊。
無法淡忘童年、少年,也就不可能忘了他。
因為他是她過去的一部份。是無法剝離的組成部分。
蘇錦在靳恆遠離開之後,赤著腳,盤坐在房間內的飄窗前,望著窗外,想著他之前說過話。
他慣她寵她,就是想讓他這個形象深入到她心裡,拔除不得,甚至取代那人給她留下的那些永難磨滅的記憶。
她覺得,記憶是磨不掉的,只有真正做到釋懷了,才能用一種平靜的眼光看待過去,而安享當下。
可這個過程,不是一朝一夕能養成的。
一個月和十四年,那份情感的重輕如何,顯而易見。
但她會努力走進現在這個角色,努力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
*
一個上午,蘇錦只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親手洗了貼身換下的衣物,她的,還有他的。
之前在善縣那幾天,他們都是各自洗各自的衣服,倒沒有再多尷尬。
可今天,在這個家,他沒有在上班前把自己的衣服洗了,那襯衣褲子全扔在髒衣簍裡。她把自己的那一身給洗了,總不能視而不見他的吧!
給自己男人洗衣服,那是作一個合格妻子必須做的一件事。
這是她第一次洗男人的內褲,搓著它的時候,腦子裡想入非非的,全是昨下午,他壓著自己,那堅~挺的炙燙感,就好像還在她大腿根部蹭著一樣。
第二件事:睡了一個回籠覺。
拉了窗簾,在充滿男人味的房間內,睡去,淡淡的異香在鼻間浮動。
這隱約有點熟悉的味兒,令她恍惚入夢。
一些不安穩的記憶在從心靈深處躥上來。
一些模糊的畫面在腦海再次鋪開……
一處荒蕪院子,一間陳舊的房間,一個小小少年坐在床邊,一個滿身布丁的瘦小女娃躺在床上,床上的席子破破爛爛的……
少年清俊,臉上露著擔憂。
女娃秀氣,面色異樣蒼白,裸露的手臂上露著鞭傷,一道道深深淺淺,觸目驚心。
少年笨拙的給她用冷毛巾去熱,看著她手臂上的傷,蹙眉輕問:
“疼嗎?”
女娃懨懨的搖頭:
“當時疼,現在不疼了。”
“想家了是嗎?剛剛你一直在喊奶奶!”
“想,我夢見奶奶了,還有我和奶奶住的家?奶奶在給我烙南瓜餅……那南瓜餅可香可香了……唉,我身上好難受……我還能活下去嗎?大哥哥,我會不會死?”
女娃閉眼回憶了一下那被烙得金黃的南反餅,睜開眼時,慘兮兮的問。
“當然能。別胡思亂想。要是你願意,你和我說說你家是怎樣的好不好?”
少年撫她額頭,引開她的注意力。
“好……”
女娃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被擰得很皺的紙:
“這就是我的家。大哥哥,你幫我看看,我畫的怎麼樣?”
少年鋪平了那幅畫,平靜的眉目間,露出了驚訝,因為她的畫功,真的很不錯:
“好,有山有水有人家。非常好。”
那是由衷的誇讚。
女娃被讚的好開心,又抹出了一聲嘆息:
“大哥哥,我好想回到那裡。”
“會的,你一定能回去。”
“你能幫我完成這個心願嗎?”
“能!”
“可你也是他們當中的一份子。”
“我不一樣。”
“你怎麼不一樣了?”
“只要你肯信任我,我一定能帶給你不一樣的未來。你信我嗎?”
少年將她抱在懷,輕輕的問。
女娃甜甜一笑,緊緊回抱,在沉入昏沉時,點頭:
“我信你。”
……
後來呢……
“打死他,打死他……”
一大邦子的男人,想要打死少年,他被打得遍體鱗傷,被鎖了起來。
她偷偷去救他。
他們發現了他們要逃走,瘋狂的追堵……
他把她藏在一處隱密的稻柴垛裡,捧著她的臉說:
“我去引開他們。等我回來。我送你回家。”
結果,他沒有回來。
他失約了。
而她被人販子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