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底。
春天似乎是來了。
瞧,光禿禿的枝頭上,已冒出了一點點嬌嫩的綠芽;瞧,桃花正在暖暖陽光下暗吐芬香;瞧,姑娘們穿得花枝招展,正在踏春尋芳…償…
有個纖瘦的身影,穿著一條牛仔褲,套著一件厚厚的連帽外衣,帽子包著那頭顱,臉上戴著一副口罩,口罩大的有點誇張,罩住了大半張臉,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背上挎著一個揹包,正慢悠悠的走在公園小徑上攖。
她來到了一處固定的地兒,把揹包裡的畫架架了起來,把畫紙固定好,把畫筆拿在手上。
手在顫。
勾出來的線條,不是她想要的。
弧度不夠圓潤,直線不夠直,舉久了,手會酸。
初初的照著街心花園一景,給素描了一幅,發現,有點力不從心。
唉!
重新提起筆來再畫,自我感覺,那畫技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畢竟,現在的她,也不再是從前的她了。
不過,比起初次來這邊畫畫,這幾天的畫,已經進步不少——任何事,都得靠自己多練,才會有進步,才會有發展。
她把剛畫好的這幅放進自己的畫冊當中,然後,在畫架上重新鋪平了一張紙。
“嗨,你又來寫生!”
一個年輕的大男孩,奔跑著,來到她身邊,笑容很陽光,和當頭的太陽一樣的暖。
那是一抹很有感染力的笑容,讓她恍惚的記起了一些舊事。
曾有一個男人,總帶著那麼暖的笑面對她,把她那冰冷的世界暖透,讓她重新活了過來,並學會了再一次深愛。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
“你今天沒上班?”
她見到過這個男孩子很多次了,多為週六週日的時候,他家應該就住在附近。
能住在附近的,家境都不會差,在上海這座寸土寸金的地方,在這種黃金地段,能擁有一層公寓房,其額頭上可以貼上這麼一個標誌:資產階級。
試問,一個平方几萬,甚至十幾萬的地兒,沒一點家底,誰買得起?
因為地段好,所以,風景也好。
這是她為什麼要來這裡寫生的原因。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我實習期滿了,正準備寫畢業論文,另找工作。不過,不好找……哎,我說,你畫的很好啊,你是哪個大學的,學的是什麼專業?”
這個男孩很熱情的追問著,對她表現出了一種非常濃厚的興趣。
她沒有回答,只怔怔的看著某個方向。
男孩順著她的目光往那邊望去,一輛黑色陸虎在公園入口停了,司機下了車,往後座給開了車門,一個高大俊挺的男子跨了出來,一身西裝革履,面色冷峻,目光沉靜。
他往公園走了進來,那司機想跟著,他揚了揚手,不讓跟。
“我認得他!”
面前的大男孩,突然雙眼發亮,低低叫出了聲。
“這人叫靳恆遠。曾是蕭氏集團的代總裁,現在是錦遠創意公司的大老闆……”
錦遠創意公司?
就是金輝那個分公司麼?
現在改名成錦遠了?
“聽說那本是他太太在經營的公司。自他太太過世之後,他就把金輝老總的股份全買了過來,由他親自掌管著,才兩年功夫,錦遠創意就成為了一家名聲赫赫的設計公司……這公司的將來,那絕對是不可限量的……”
大男孩在那裡乍舌的作著解說。
她轉過了頭:“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我調查過。”
大男孩笑笑說:“不瞞你說,我想進錦遠,那邊福利很好,不過非常難進。”
“你學設計的?”
“對啊!”
大男孩點了點頭,轉而問:
“你學什麼的?”
她不答,目光又轉開了,看到那個名叫靳恆遠的男人,獨自漫著步,在夕陽底下,寂寂的,顯得無比的孤獨,很像在追憶著什麼,不笑的臉孔,那麼的冰冷。
這麼看著,距離遙遠的就好像,她在電視螢幕外面,而他在裡頭。
“我學畫畫的。”
她說,舉起素描筆,就在畫紙上,將他的背影,以最簡約流暢的線條勾了出來。
僅寥寥數筆,那人的形象,就這樣躍然於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