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裡頭翻出了一張被裱好的畫。
是一幅素描,被畫在一張白紙上。
“認得嗎?”
他問。
我驚訝的發現,那竟是自己幼時的作品,畫中的人,是年少時的靳恆遠,笑吟吟的,正衝我笑……
“認得,你怎麼還留著?”
我欣喜極了。
“當然得留著!”
他微一笑:
“那是我回北京治療臨走你唯一給我的東西。也是我最寶貝的東西。我怕它糊了,刻意裝了裱……又怕弄丟了,後來就把它收拾起來放在了夾層裡……那時,我還沒有保險箱……”
呵,若非惦記的深,又怎麼會藏得那麼好?
我看著,心頭莫名感激,久久說不出話來,只用手指輕輕撫著,想著當初畫畫的心情,脫口便問了一句:
“恆遠,為什麼你總這麼愛衝我笑?”
“誰知道,自從遇上了你,我就變得特別的愛笑。只能說,小蘇,你有一種魔力,能釋放我的好情緒,能讓我快樂……”
他笑了笑,擁著我,往露臺去,看著滿天的星星,把話說得甜極了。
甜得我立刻笑開了懷。
肚子裡的孩子,也因為我的好心情,而動了動。
也許,這就是命中註定。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年少時的他:清俊,高瘦,一步一步,穩穩的走進了我的視線,走進了我的世界裡。
……
八歲之前,小書過的很辛苦。
她在人販子手上。
她想家,想奶奶,想逃離這些一次次賣了她的壞人。
為此,她逃過幾次,都被抓回來了,然後,一頓打是跑不掉的。
那一天,小書又被抓了回來,為了懲戒,他們將她梆在了一棵柳樹上,一邊罵著,一邊打著。
當鞭子啪啪啪落下,一道道血色的痕跡,撕裂了她衣裳的同時,也撕裂了她的面板。
嬌嫩的肌膚在鞭子下皮開肉綻。
很疼,但她忍著。
在別的孩子恐懼尖叫時,她卻在微笑——望著天上的太陽,笑得美好。
那個時候,小書無比渴望太陽,渴望人與人之間能有太陽一般暖人的關係,來治癒她那傷痕累累的心。
也正是那一天,昏昏沉沉中,她看到了他。
一個清瘦的少年,年紀應該在十三四歲左右,肌色有點黑,額頭烙著一條疤,五官出奇的好看,只是看上去有點冷。
他站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臉上掛著與他這個年紀不匹配的穩重,靜靜的看著,目光透著幾絲尖銳,深且亮,似能劃破人的偽裝,看透人的本質。
小書的微笑一掃而過他身上時,他的眼裡,似有困惑浮現。
那是什麼意思,她自然解讀不了。
“這樣打,是要死人的。”
忽然,那少年一步一步走了上來,竟替她說了一句話。
小書聽到了,轉過頭,感激的衝他扯出一笑,最終終於支撐不住,越來越迷糊的意識,擊垮了她。
她昏了過去。
醒來,在破席上,渾身在發燒。
那個不知名的哥哥在照看她,正用冷毛巾給她去熱,見醒來,極關切的問道:
“疼嗎?”
小書搖頭,啞著聲音說:
“當時疼,現在不疼了。”
其實怎麼可能不疼,只是當時她燒得都麻木了而已。
“想家了是嗎?剛剛你一直在喊奶奶!”
小書的確夢見奶奶了,夢見回去了,因為她覺得她要死了。
渾沌不明中,她慘兮兮的問他:
“我還能活下去嗎?大哥哥,我會不會死?”
這一次,小書被打的很慘很慘,對於未來,她莫名感到了絕望。
他似感覺到,忙撫她額頭安慰道:“當然能。別胡思亂想。要是你願意,你和我說說你家是怎樣的好不好?”
小書被安撫住了,想了想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擰得很皺的紙,對他說:
“這就是我的家。大哥哥,你幫我看看,我畫的怎麼樣?”
他看了,很驚訝,誇讚說:“好,有山有水有人家。非常好。”
小書很開心,被欣賞的感覺,很棒,非常的棒。
那一刻,她心裡莫名就有了一種遇上知音的感覺,對這少年,深深的就有了一層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