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之術,知大局、善揣摩、會機變、能決斷,這不正是‘度勢’的絕佳妙法嗎?此術用於世人,可察人心,辯是非,揆情審勢,令人類拋開成見,趨於大同。用於自然大道,則可揆陰陽之變化,度自然之反應,因勢利導,保天地之永恆。有此縱橫之術,何愁百家思想不能融合呢?”肖逸思緒飛轉,回思悟道過程,不禁長長出了口氣。
“大道無常,自然度勢,終歸於一。”這是三年前,肖逸頓悟,在天脈山奇石峰龍印石壁上寫下的道法。
該句道法說起來簡單,其實深藏玄機,奧妙無窮。尤其是其中的“度勢”二字,博大精深,涉及頗廣,極難把握。
即便是他,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僅能在修煉和融合百家思想時,稍作應用罷了。
諸子百家爭芳鬥豔,各種思想碰撞,說到底就是“勢”之相爭。他能參悟諸家之道而不精神錯亂,便是多虧了對“勢”的把握,始終揣“度”衡之,保持思想清明。特別是在大河鎮時,他以“度”字一訣將諸多思想融合,緩和諸家之“勢”,令其達到平衡。至今想來,這“度勢”之法竟然正是縱橫之術。
只是他這“度勢”之法還十分淺薄,頂多算是縱橫之術的皮毛。直到今日,聽了鬼家講道,他方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度勢”之道。有此“度勢”之道,莫說融合諸子百家思想,便是天地自然大道,也同樣可以掌控一二。
天地自然,萬事萬物,無不有“勢”。
“勢”衡,則定;“勢”失,則亂。
大到天地浩劫,小到人之喜怒,無不因“勢”失衡而起。釋放之後,“勢”趨於穩定,從而再度平衡。
自然無為,釋放不平之“勢”乃是自然迴歸平衡的必然途徑。但是人類有為,可把握自然之“勢”,以避免釋放之時對人類造成災劫。
以有為引導無為,減少人類劫難,卻又不違背自然,此方為人類修習道法的真正目的。
然而,道家參悟了自然大道,卻不懂得度勢之法,雖說無為無不為,但是“無不為”甚為有限,幾乎只是順應自然,無為而治,根本談不上“無不為”。
而縱橫家悟得了度勢之法,卻又不懂得自然大道,將之運用於人類紛爭,著實大材小用了。
“若將道家和鬼家之道融合,不正是我要所要的‘自然度勢’嗎?”肖逸愈想愈是通透,不禁暗自欣喜道。
道家提倡“老死不相往來”,鬼家又自恃清高,若非有肖逸這等半路入道的弟子出現,莫說一萬年,便是再過數萬年,只怕兩家也難有相融互補的一天。
想到此處,肖逸忽然產生了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之感,道:“原來前人早已揣摩到了度勢之法,只是我一直不知道罷了。當真走了太多彎路,浪費了太多時間。”喜悅之中,又有些嘆惋。
不過,隨即又想道:“胖師傅教導我體悟,這些年雖走了許多彎路,但令我悟到了許多自然真諦。若無這些積累,眼界心胸又怎會如此開闊,又怎能悟到如此程度?”頓時又釋然了。
有道是,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發。誠其所言,過去,他以道家之道入道,思想眼界難免有狹隘之處。經歷頗多,真正體悟之後,思想眼界大幅提升,道法愈發純厚,思維愈發成熟,才可能聽了兩刻鐘縱橫之道,就已然悟透,達到前所未有之高度。
許久之後,了空大師一聲“阿彌陀佛”,打破會場的死寂,說道:“下面由童家講道。”
肖逸依舊沉浸在剛悟的度勢之道中,凝神冥想,使度勢之道與自然之道快速融合。而百姓則餘驚未了,心神不寧,對這童家之道提不起任何興趣。
那童家講道者嘆之奈何,只好儘快講完,草草收場,免得丟人現眼。
之後,臺上講道者不知輪換了多少個,臺下始終沉寂不響,沒有絲毫講道氛圍。
不過,肖逸醒轉,聽了幾家講道,其道也確實太過淺顯,無甚所學,也難怪百姓不捧場。令人最為驚歎的是,一人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講房中之道,聞者無不臉紅,更是不敢應聲。
這等境況一直持續到午後,妖家登臺講道,方有所改觀。
妖家以馴獸為主,絕妙在人、獸和諧之道。
九大門派之中,唯有這妖家為人直爽,不善言辭,而且其道十分簡練,無外乎與獸為善、真誠以待等詞。按說,讓其講道,氣氛也必然好不到哪裡去。
誰料,妖家獨闢蹊徑,也無須畫家幫忙,竟當場召開數十隻飛禽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