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趕過來的小六沖進了病房。
“阿姨,我是小六。”小六聲音哽咽。
莉姨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喉嚨裡又發出沙啞的單音。
振風看著母親急切地想表達什麼卻又說不出,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頭髮。
小丫嗚嗚嗚地哭著。
“阿姨,我知道,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小丫的。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小丫聽及此,哭得更加傷心。
她還打算這段時間找個時機,跟家人商量一下她和小六的終身大事。可是,現在,媽媽可能看不到她的婚禮了。
莉姨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笑,朝小六輕輕地點頭,接著又把視線移到振風身上,看著他,眼淚流得更急,手仍然抬起,顫顫地指著房外。呼吸卻越來越弱。
“媽,你是不是放不下哥,是不是還有未了的心願?你想見誰?”小丫猜著母親的心思,試探道:“你……是不是想見莫莫?”
莉姨的下巴動了動,儘管很細微,可是,那分明就是一個點頭的動作!
振風急急地掏出手機,手一抖,手機掉落在地上。
“媽,你別睡,媽!”小丫慌張地叫了起來,匍匐著身子搖著莉姨。
“媽!媽!”看著母親的眼睛慢慢合攏上,振風內心充滿了恐懼,焦灼地呼喊著。
“愣著幹什麼,快打電話給莫莫啊!”小丫衝小六吼。
小六回過神來剛撥了一個號,莫莫就衝進了病房。
她站在門口,扶著牆,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莉姨,再也移不動腳步。
“媽!你快睜開眼!快睜開眼啊!”小丫又哭又喊地求道。
“媽,莫莫來了。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振風攥緊莉姨的手,聲音悲愴。
莫莫朝著振風過去,跪在床頭,未語淚先流。
整個少女時代,莉姨在她心裡充當了半個母親的角色。她從未嫌棄過自己的出身,也從未責怪過振風把好吃的留給自己。
一個月差不多有十天,她會上李家蹭吃蹭喝。那時李家雖然生活困難,但他們每一個人都真心歡迎她,接納她。
過年過節,吃雞腿,振明有,小丫那個讓給哥哥,說哥哥辛苦,做哥哥的卻捨不得吃,就留下,等莫莫來了給她吃。
他們真的是把她當自家人一樣啊。
“莉姨,是我,我是莫莫,你睜開眼睛看看我,莉姨!”
聽到莫莫的聲音,莉姨艱難地睜開眼睛,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已經連含混不清的“啊”字都發不出了。
她只是摸索著,摸索著抓起莫莫的手,再放到振風手裡,緊緊地,緊緊地,握著他們兩個人的手,慢慢閉上了眼睛。手垂了下來。眼角流出兩行清淚。
“媽——媽!”小丫撲到母親身上,撕心裂肺地慟哭。
“老婆——”李父悲痛不已。
振風趴在床邊,喉嚨發出痛苦悲傷的嗚咽,肩膀一直在顫抖。
莫莫流著眼淚,既傷心於莉姨的去世,又心疼於身邊這個仍然攥著自己手的男人。
小丫悲傷過度,腹痛不止。
醫生檢查後,宣佈她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聽到這樣的訊息,她更是傷痛,坐在床上,淚流不止,喃喃自語:“媽,我有孩子了,媽,你聽見了嗎?我有孩子了!”
“你不是說過還要幫我帶孩子嗎?”
“你走了,我怎麼辦?爸怎麼辦?想想和念念怎麼辦?媽——”
看著她痛嚎,小六片刻不離,不斷地勸她,安慰她:“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孩子現在不穩定,你不能再悲傷了……別讓媽走都走得不安心……”
小丫住院保胎,振明在國外,李父行動又不便,莫莫把想想和念念接到南海一灣交給母親和黃叔。自己則在公司和李家兩頭跑。
既要照顧李叔,又要幫振風辦喪事,忙得焦頭爛額。
當王梓接王老太太出院,在醫院靈、堂裡看到莫莫站在振風身邊,對賓客鞠躬行家屬禮時,一種不安又難過的情緒充塞住他的喉嚨。
他默默轉身離去,眼裡盛滿了孤獨與悲傷。感覺被拋棄了一樣。
而何蕊依然不顧他的冷言冷語,幾乎每天都過來陪王老太太。
對比之下,莫莫不僅沒露一下面,連手機也打不通。
王老太太和王梓坐在花園裡。看著何蕊忙碌著走開了,王老太太看著他,語重心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