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
於修放下茶杯,身體慢慢前傾,忽然冷聲一笑,“你可別告訴我,當年我被仙界眾人圍攻身毀段蒼山後,你青音尊者,便想盡一切辦法尋我一絲魂魄?上窮碧落下黃泉,終於在此世尋得我?”
七百年,剛好是於修的魂魄在這個世界遊蕩的時間。只不過這七百年他真正的意識都是在沉睡,直到最近才醒轉過來。青音說找了他七百年,時間這麼巧?他才不信。除非——
“並沒有想太多的辦法,我是跟你一起過來的。”萊爾替他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於修笑,並不說話,靜待下文。
萊爾怎不知他心中早已氣血翻湧,嘆氣無奈。
“你定還記得,那一次你與赤虛子的生死之戰。你當時仍只是區區兩百年的修行,與赤虛子一戰,幾乎以卵擊石。你師父沉玉為了你而殞命,而你則重傷不治,魂魄一度飛散……”
“赤虛子那賊匹夫為了掌門之位和祖師劍陷害於我,不惜毀了他親生女兒也要將我趕盡殺絕!他還害死師父,殘殺師弟小鶴,此仇比山高比海深!你們以為我為什麼老老實實沉寂於致盲山中一千年,真當我稀罕什麼權利什麼力量,我出山第一件事就是將赤虛子千瘡百孔賜死!我報師仇有何不對?何以舉整個仙界之力來剿滅我?!”聽聞往事,於修一時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面上,當即杯壺盡裂,茶水四濺。
他雙眸通紅,神態癲狂:“你是不是又要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來勸我泯滅殺心?我告訴你,別白費力氣。就算是到了這個世界,就算我永遠回不去,我也不會放下這段執念。如果重來一次,赤虛子,雪娥,索陽天,還有五山幾位真人……我同樣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的徒子徒孫,仍舊要世世代代生活在我的迫害之下,我讓他們先成親生子,在他們孩子懂事之時將他們父母殺死,等他們的孩兒長大了,成親了,生子了,我再殺了他和他女人,再留他孩兒……如此迴圈,生生不息。這一點,不會改變。”
所以說,你就是這樣才活的太累啊。萊爾在心中說道,閉眼嘆息。於修所說的那些過往歷歷在目,但他不會勸他,魔就是魔,若能輕易被他淨化,何以費時萬年……等於修漸漸平息了,重新好好的坐在位置上,他才輕輕開口。
“你從玉屏逃走後一度昏死,後來你在暗河醫館醒來,你師弟小鶴告訴你是你師父沉玉用內丹保你,你才十魂俱全,是否?”
“難道不是?”於修冷冷的看著他,忽然察覺到他話中蹊蹺:“此事你是如何知曉?”
他記得當時小鶴說是帶著師父的內丹從玉屏逃出來救他,而師父也因此殞命……他敢肯定當時除了小鶴身邊沒有別人,更何況他與青音自從當年一別之後再見之時已是他從致盲山出關後的事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萊爾搖頭,“事實並非如此。當時在玉屏山上你師父沉玉為你受了赤虛子一掌,又祭出玉屏開山祖師神劍力保你一命,讓人送你下山後,卻不過數個時辰便因內丹耗散而殞命……赤虛子實在該死,他得到祖師神劍之後便不再顧念同門情誼,沉玉死於他手,你殺他,不算過。”
“師父的內丹亦是他毀了的……”於修的手緊緊握住,隨即又問:“那小鶴為什麼說……!”
“那是沉玉的意思。沉玉與赤虛子相鬥一生,不死不休,他最大的遺憾是將你捲入到這裡面。沉玉料到日後你定會報仇,你又為魔族,一旦得勢,屆時勢必血洗玉屏,更會成為仙界大患。他臨死前留下遺言給小徒弟鶴,就說內丹是因救你而耗,你若念及師父恩情,需銘記三點:第一,他準你報仇,但不得殃及無辜。第二,千年之內不得對玉屏出手。第三,來日為尊,不得妄動仙界。”
“你聽了沉玉遺言,雖有不甘,卻也只能答應。誰知小鶴趁你閉關致盲山其間,自己跑去暗殺赤虛子,最終結果自然是慘死……這也算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吧。你跟玉屏的仇恨,終究是避免不了的。”
於修似有疲累,“我不恨玉屏,我只恨攪亂了玉屏的小人。說到底,師父會留下那種遺言,在他心中我還是一個不堪教化的頑魔——別說那麼多廢話。”忽地他眼神一變,語氣凌厲:“既然我的魂魄並非師父內丹所固,那麼到底是誰救了我?”
“你真的不知道是誰救了你?”冰藍色的眸子靜靜的望著他。
“是你?!”
“是青音。”
“可你當時也才三百年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