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說。
下午,聶盛琅睡午覺時,樓月馨出了帳篷。
城門的帳篷很整齊的排了三排,聶盛琅的帳篷在最高最上面,她繞到帳篷後面走,午後這裡沒有一個人。
在她第一次看見吳二狗的地方,他果然在那裡。
樓月馨過來沒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她踩在乾涸的樹葉上,有吧嗒吧嗒的聲音,沉迷自己回憶裡的吳二狗聽到聲音,受驚嚇似的移動一下身,手出於防範向前抬起,見到是熟悉的月兒姐,他才放下自己的手。
“還在想你爹孃?”
這不是問的廢話嗎,問出口時樓月馨差點想咬了自己舌頭。
她自認自己是個很會說話的人,但是面對一個剛剛痛失所有親人的孩子來說,她發覺自己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哪怕是為他好。
吳二狗點點頭。
談及爹孃,他的眼睛又要紅了。
樓月馨問他,“事情都已經發生,你再傷心也於事無補。以後想要做什麼?”
吳二狗一怔,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沉湎在喪親的傷痛中,以幫助別人來麻痺自己,卻忘記,對於同是受難家庭的其他人來說,他們還有家人,今天的傷痛在重建家園之後都會過去,可是他呢,他會徹底變成一個沒有家的可憐蟲。
巨大的茫然捲入心頭,還參雜著一股無法承受的悲痛,他是孤兒。
天下之大,無處有他的家。
吳二狗是一個很單純的孩子,他內心裡所有的想法全都會呈現在臉上,樓月馨不用他的回答,就明白這個孩子心中的痛苦。
她又問他,“你要不要跟著我?”
無言。
樓月馨知道他需要考慮的時間,她不逼人馬上給答案。
當然,時間上,不允許他有太多考慮的空間。
“我明天就要隨賑災的隊伍回馗京,如果你跟著我,我就帶你去,從此你就是我的人。”
她這話說得霸氣,將原本還有一半多情緒都處於傷痛的吳二狗嚇到,“你的人?”
他這裡有土話,說誰是誰的人,一般就姨太太是老爺的人,是這個意思。
他嚇到了。
難道他是被月兒姐看上的意思,要拉進房裡?
樓月馨怎麼懂,看他受驚嚇的樣子,不明白她哪句話說錯了。
繼續將想說的話告訴他,“我知道你家人都不在了,在京城裡,你就是我弟弟,我會為你請先生給你授課,剛剛我過來時,你防範的招式是不是和這裡的兵哥哥學的?”
原來她想的是將他收作弟弟,真是把自己嚇了一跳。
他鬆了口氣。
點點頭,他早上早起就會去幫士兵們做飯,他們很厲害,不僅會做飯,功夫都很紮實,於是他就學了一點。
只是基本的,還很雜,這個教一點,那個教一點,他基礎都沒有。
樓月馨說,“如果你對功夫感興趣,我還可以請很厲害的人作你師父。”
她其實可以不用費這麼多的口舌去說服這個孩子,直接告訴他利弊,吳二狗最後還是會和她走,因為他無處可去。